宸回點點頭說道:“我並非單槍匹馬,我亦有夥伴。”
北域戰爭與西域戰爭對宸回來說最讓他感到有所收穫的事情,大概便是明悟了自己並非一人獨自戰鬥。
“既然你鐵定了要去相助魔宗,這趟旅途,我陪你一起。我也很想會一會,這個新出現的第十派。”李念雲總是很夠意思。
“說起來,這個教派的名字倒也有幾分南蠻秘境的意味,名為荒月神教。但拒卿長老所言,這個教派不同於我們九大派,九大派功法都自成一脈,而這荒月神教則沒有所謂的自家功法,裡面的高手也都來自各地,所用武功根本不是一家路數。這一點來看,倒是與那個天機閣多有相似。”李念雲說道。
宸回大概知曉了情況。他更加擔心宸玲的安危。此刻也已無心再遊覽雲慈谷,他需要知道書生的意見。宸玲既然派人來通知與天機閣交鋒,那麼這個荒月神教便該是已經確定是天機閣的新勢力,宸回並不好奇天機閣有沒有這個能力。
風展曾經說過,天下巨賈顧三秋曾經準備了幾車的黃金來劫殺他,顧三秋本是財神閣主,同時作為天機閣黃玉司,只要有錢,總是可以為所欲為的。成立一個規模堪比九大派的新勢力,並不難。難的是教中需要有實力足以威震一方的高手。
宸回與天機閣的高手並未真正的交手過,唯一一次面對天機九玉,也只是在南蠻秘境面對阿卡司。在宸回看來,自己縱然能憑藉靈犀意降低阿卡司的威脅,但面對那樣的速度,依舊無法改變什麼。而阿卡司也並非天機閣最強。
……
書生最近眼皮一直在跳。
這世間的智者有兩種,一種乃是人生的智者,他們擁有大智慧,總是能順利的化解內心的疑惑迷惘,過得無比知足快樂。還有一種便是極盡算計聰明之能事,卻也因為過於聰明而始終不得安寧。
書生不屬於前者,也不完全屬於後者。但這麼多年來,他始終保持著一個習慣,樂而思憂。
最近實在過得有些太平。秦歷三十年對於書生來說,其實是很幸運的一年,他與自己妹妹的分離總算到了盡頭,而於他自己,也再也不用偽善的去迎合天機閣。有養育之恩的項武在朝堂之上得到了陛下的倚重,北域與西域短時間內都再也不會有戰事。
書生從廟宇辭別,來到了客棧。這個過程其實很是順利,雖然這是他多年來的厚積薄發。但一個人在苦運中待得太久,就會有很多習慣。這些習慣在逆境中當是最為本能的反應,在舒適之時,則成為了一種警惕感。
他覺得太順了。
上天不曾對他如此好過。就如同他對皇帝所言,他這樣的人,不敬畏天地。或許便是因此,他很少被上天溫柔眷顧過。不知為何,書生最近有種不安的感覺。
這幾日接連如此,然後他見到了那個自稱暗海來客的花刄衣。但最終書生確信那並非他不安的源泉。
在客棧一行人前往東海城雲慈谷後,書生樂得清閒,一個人臨窗眺海,想著很多事情。秦歷三十年終究是過去了,戰爭也結束了。但江湖的紛爭並未結束。
他挫敗了一次天機閣,至少讓言家受了不小的打擊。但他終究無法扳倒言家。某種意義上來說,風展,廚子,他自己都是言家的眼中釘。若言醒沒有死去,他便不算真正的歸於安寧。只是以客棧的行蹤來說,要在這麼大的山河裡尋找一座會動的客棧,也非常難。
客棧裡的日子是很安逸的。這便是很早之前書生對自己妹妹公輸琉璃所許諾的生活。只是即便是書生這樣的聰明人,也難免患得患失。他始終擔心著什麼。這一刻四下無人,耳邊能聽到隱隱而來的潮汐聲,他心裡並沒有靜謐,只有心亂。
北域戰爭的很多細節,他沒有參與,並不知曉。但是這些天他終究詢問過一些事情。他不相信言醒會安排鬼醫彌藏送藥於鐵黎人,因為這場戰爭,勝利其實一直在鐵黎人手中掌握著,若藥物遲些發作,若鐵黎人的進攻早些,一切都會改寫。
這之間不可控的地方太多,絕非言醒的風格。所以能驅動鬼醫彌藏的,便是另一個人。天機閣主。書生並未真正的見過蕭千業,事實上藍玉司與赤玉司他也未見過。只是很早的時候,言醒還未懷疑書生的時候,提及過天機閣自閣主之下實力最強的,並非李藏劍與阿卡司。
書生相信天機閣主該是已經回到了天機閣。但自己一行人會否引起了天機閣的注意他就不得而知了。
他曾經推斷過很多次,天機閣是江湖的劫數,客棧是江湖的運數。從秦歷三十年開始,客棧面對的,其實一直是天機閣。
若非當年閣主在齊家與丁家間的決鬥裡作梗,便沒有多年後丁七兩與齊麟牙在秦淮橋上一戰。若非天機閣綠玉彌藏在南蠻秘境以毒證道毒殺了自己的師孃,恐怕掌櫃的南蠻之行也將無功而返,若非言醒在自己離開天機閣時便起了殺心,他也斷不會使用手段反將言醒一軍。
而北域西域戰爭裡,自然也都有天機閣的影子。
掌櫃很強大,書生從見到掌櫃第一眼起便覺得看不透掌櫃。後來掌櫃流露出的實力和其經歷更是讓他覺得自己低估了掌櫃。儘管從頭到尾,掌櫃的強大讓一切都順利的化險為夷。但也有幾次,掌櫃也勝得很僥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