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回看著書生的眼神,沒有說話,只是苦笑。
似乎,還要很久才能變成真正的同伴吧。
在南蠻秘境,一直有不少這樣的鎮子。
他們有著簡單的生活鏈,似乎對於外界沒有任何需求,南蠻的數百里山林,宛若數百里的囚籠,無邊無際,所以,也就沒有了出口。
他叫阿鐵,是這個鎮子裡最強壯的人,每次打獵,他總是會帶來很多食物。他沉默寡言,配合他線條分明肌肉,高大的身軀,彷彿一塊巨大的鐵塊,讓人感覺厚實,卻那麼安全。
她叫阿秀,是這個鎮子裡最討人喜歡的醫生。南蠻的樹林裡會潛伏一些不易察覺卻絕對致命的蟲子,或者偶爾遇到猛獸,許多打獵的男人會受傷,那個柔弱纖細的阿秀,總是很容易就治好了他們。
阿鐵和阿秀都是外來的人,沒有人知道他們為何來到此處,二人在這個鎮子一待就是七年。鎮子裡的人從原本的排斥到習慣並沒有用多久,他們早已成為了鎮子裡的一部分。厭倦了中原武林的二人,對於這種一成不變的生活,倒是極為喜歡。
所謂幸福大概便是如此。
阿鐵負責出去打獵,往鎮子的南邊走,便是野獸聚集的萬妖山。往鎮子北邊走,大概三個時辰左右會有湖,事實上,在阿鐵出現之前,鎮子裡的人從來沒有吃過陸地上生物的肉。
南蠻十萬猛獸,上古異獸,致命毒蟲不可計數。當地人有著許多方法避開這些東西存活下來。但對於阿鐵來說,似乎什麼都不需要。他往百里山林的最深處走去。偶爾也會帶些傷回來,但都無關痛癢,他如鐵塊般的身軀,似乎天生就該鑲嵌些傷疤。而他本身,似乎從來都是那般沒有表情。
阿秀卻很心疼,每次阿鐵受傷,她都很小心的處理傷口。如果可以,她希望阿鐵的身軀上沒有一道傷疤。
他們似乎也打算在這個鎮子裡一直住下去了。
沒有人知道他們二人為何而來,但這個鎮子裡的人格外單純,覺得阿鐵能打獵,阿秀能治病,便很容易的接納了他們
倒是有人記得,他們來的時候,似乎百里山林中當時在鬧蟲災。一種忽然就變得過於密集的毒蟲。當時鎮子裡沒有醫生,壯漢們因為毒蟲又無法打獵。阿鐵和阿秀的出現,真的是非常合時宜。
武林中總是有很多奇怪的人,奇怪的事,因為這樣的人與事多了,才有了這麼一個不奇怪的武林。
鎮子裡一如既往的平靜。然而今日,晨光穿過山與山的間隙的時候,鎮子裡的老祭司拉響了七年未曾拉響的緊鈴。
這是隻有在出現了很嚴重的事態的時候才會去拉響的緊鈴。
人們在鈴聲中驚醒。
鎮子裡依山而建,被緊鈴驚醒的人們都往鎮子裡一個久遠的山洞走去,事實上,每次鎮子裡有大事情發生,那個空曠的山洞便會成為宣佈事情的聚集之地。阿鐵阿秀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所有人都不知道。只是往山洞走去。直到漸漸聽到哭泣聲,驚呼聲,阿鐵阿秀意識到似乎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事情。
老祭司跪在山洞外,似乎在向某種神靈參拜,又或者是在作某種法事,而他身後,則是一具屍體,和一個渾身是血的人。
血腥之氣阿秀聞過不少,然而那具屍體和那人所散發的味道,有些怪異,又有些似曾相似。便是那樣的莫名熟悉,讓阿秀心中有一絲驚恐。
有婦人在哭泣。
躺下的屍體是鎮子裡一個年輕獵戶,這些年跟阿鐵學了不少本事,也開始試著往萬妖山方向去狩獵。然而昨晚他並未回來,事實上因為不少獵戶都習慣在夜裡狩獵,白天回來,所以大家也都沒放心上。
直到早上,他以屍體的方式回來。所有人才難以置信的意識到,出事情了。
阿秀望向那個還活著的滿身是血的年輕人,所有人都望著他,聽他解釋。那個活著的人,神情呆滯,眼中填滿了驚恐。
“昨晚我們去狩獵,小孔他說要獵捕只在初晨才出沒的幽靈豹,於是我們在樹上等。到早上的時候,我忽然聽到小孔痛呼,該是被一隻小蟲蜇了一下。”
“我詢問小孔情況,小孔對我說沒事。讓我休息,然而他回頭看我的時候,眼睛卻變得很紅。”
說到這裡的時候,他似乎想到了當時的畫面,整個人微微顫抖。
“小孔那個樣子很可怕,我問他怎麼了。一向溫順的小孔,竟然顯得極為不耐煩,說自己沒事。我有些不放心,想看看他被蜇的地方,他卻忽然變得極為暴躁,鼻息裡,彷彿發出某種野獸低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