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一方面忌憚著言家,想要削弱言家,一方面卻又給予言家助力,這背後的用意,只在眨眼間,書生便想了個七七八八。
但眼下,最危險的是……如何躲過帝雲獨。雖然他未與帝雲獨打過交道。但關於帝星四將,這四位軍部之外的帝國最高戰力,危險程度,性情,在天機閣的情報網上多少有些記載。
帝星四將之中以帝月洛實力最強天賦最強,但以帝雲獨的心機最深,另一點,帝雲獨其人也頗受項武器重,若無意外,數年之後,項武便會退下,而龍將的繼承者,便是帝雲獨。
也許是習慣了陰謀,書生縱然沒有往深處去想,卻也預見到了某個未來。帝雲獨該是與言家的關係不錯,若將來帝雲獨成了龍將,那麼帝國的軍與政,便可謂航沆瀣一氣。但隨即書生又搖了搖頭,這些事情他實在是養成了本能,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他早已不是廟中人,又哪裡需要操心這些。
書生儘可能的讓自己的表情平靜些,好從容應對著帝雲獨的巡邏。
但很快,書生的表情就變得有些奇怪……
書生看到了一座石像,這座石像雕刻的乃是一個人,石像上佈滿了唾沫與碎雞蛋還有爛掉的菜葉,唯有那張臉,似乎是有人下了命令,不讓去碰,供人辨識。
而後,他聽到了一個聲音,內心裡許久不曾有過的怒火,瞬間升起。
“此石像乃是大奸賊叛國之人沈潮崖,近日將軍有令,帝國今日反賊出沒,為追尋反賊下落,凡是路過此處者,皆要對此石像行褻瀆之舉,興辱罵之言,以證對帝國之忠誠,如此方可過此哨卡。”
除卻傳令之人隔一陣子便說上面的那番話,不遠處還立著告示,故而但凡路過這裡的人,都照著做了,對那座石像進行言語上的辱罵,若有汙穢之物,便仍在這石像之上。
帝雲獨從來沒有見過書生,自然也就不知道書生的真實樣貌,固然帝國的畫師畫工精湛,透過描摹能夠還原個七七八八,甚至帶著幾分神似,但江湖中人多有喬裝易容的本事,且書生工於心計,所謂神似,自然也能完全掩蓋。只是這世間之人,無論外在如何變化,經歷與感情卻不會變化。
帝雲獨這一招並非言醒授意,但帝雲獨深諳兵法之道,敵在暗我在明之時,施以挑釁之計讓敵人原形畢露本就是他所擅長的。人都會有感情,他知道越聰明的人越會掩飾自己的感情。但讓千萬人唾罵自己已經死去的父親,帝雲獨還真不相信沈小獵能夠忍耐到這個地步。
書生此刻的眉眼之間隱隱有殺意,馬車行至石像前時,先是車伕應要求,指著石像進行了一番汙言穢語的謾罵,一直罵到帝雲獨點頭後,才有士兵示意停手。
而後,士兵說道:“馬車上的,下來,照規矩辦事,否則不予通行,且按亂黨反賊處置。”
書生下車了,他此刻的眉眼間沒有了一絲一豪的怒氣,反倒是顯得有些緊張害怕。如同一個惶恐的商人。
“官爺有何吩咐?”書生說道。
“此石像乃是大奸賊叛國之人沈潮崖,近日將軍有令,帝國今日反賊出沒,為追尋反賊下落,凡是路過此處者,皆要對此石像行褻瀆之舉,興辱罵之言,以證對帝國之忠誠,如此方可過此哨卡。”
那傳令兵便再念了一番,又指了指那石像與告示。
書生點了點頭,示意明白了,他的內心裡早已明白了這是帝雲獨的計謀,可被人逼著褻瀆自己已故父親的亡魂,書生亦有所猶豫,故而他只得以惶恐掩飾憤怒,以緊張掩飾悲痛。
書生一生固然過得比較苦,但從來都極有涵養,何時興過粗鄙的罵人之語,尤其在指著那石像看到那面容的時候,他隱隱的感覺說不出話來。
但最終,他還是將自己車伕的神態與語言都學了下來,指著那座石像痛罵了一番,雖然緊張惶恐,卻並無半分可疑之處,罵完之後,書生老老實實的看向了那個傳令兵,依舊緊張惶恐。
“再罵他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