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正的廢物。只是廢物也有自己想要跟隨和保護的人。
但這個小乞丐還是搖頭。不肯回去。
公輸琉璃別過頭去,感覺到話說重了。
“回去吧,不準再跟著我了。”
夕陽西下,福津城的遠郊是一片林地,雖然是夏季,卻沒有遮目的密葉,清晰可見的天地卻在這個時候變得迷濛起來。昏黃的光暈忽然變得有些渾濁。彷彿起了霧。
阿呆明明看見公輸琉璃就在身前不遠處,但那身影卻慢慢的變得模糊,霧濛濛的。
公輸琉璃亦如是,在猛然間驟起的大霧裡,公輸琉璃看見阿呆的身影被濃霧籠罩,有些不安。隨即,她警惕起來,瞬間撐開了傘。
帝國的神兵絕將營是僅次於帝星部的組織,裡面都是一群有著強大能力的軍部高手。其中有個名號為骷髏的將領,他所到之處,都會起一片霧,濃霧。
阿呆驚慌失措的四顧而望,卻什麼也看不見。但他能聽到公輸琉璃的呼喊。
只有一個字,跑。
福津城大量乞丐的死亡並沒有驚動當地的官員,乞丐的生死本就無人在意。但公輸琉璃在福津城待得有些久,又殺了很多乞丐,這沒有讓當地官員注意卻惹來了追殺公輸琉璃的神兵絕將營的注意。
這是公輸琉璃經歷過的戰鬥裡最難的一場。
濃霧之中的一切誰也不知道。兵刃交接的響聲不絕於耳。偶爾會有兵刃刺破血肉的聲音,和少女的痛呼。
阿呆沒有跑,濃霧中的敵人十分強大,這便是世人眼中的神一般的強者。公輸琉璃並沒有任何的武道實力。
只是作為公輸家的血脈,她天生有著能操控銅器石器的能力,而萬變離宗傘之所以在神兵譜排名第二而不是第一,便是因為這把傘的侷限性很大。
它只能在公輸家的人手中才能發揮出全部能力,血脈感應是公輸家先祖歷代希圖攻克的難題,在神話裡提及的神器認祖,在公輸家看來,便是透過某種特殊的方式,使得人與非生命體的兵器建立了某種血脈感應,或者說是鎖與鑰匙的關係,每個人身上的某處特徵都是一把獨一無二的鑰匙。
最終,在公輸家上一任家主公輸無構手上這個問題得以解決。
強大的萬變離宗傘能變化成各種形態,甚至做到巨化和微化。這是一把傘,亦是一座能隨身攜帶的堡壘。
故而以往的敵人,根本無法傷到公輸琉璃。
但神兵絕將營的高手不同,他們都是步入武道的高手,強大的氣勁無法穿透萬變離宗傘,卻依舊能讓傘內的人受傷。
阿呆拔出了公輸琉璃送他的匕首,想要幫著公輸琉璃刺中那個看不見的敵人。但沒走幾步,他便被一股強大的氣勁震飛出去。
濃霧之中又有領域,前來追殺之人的境界修為不低,築起了一道氣牆,防止公輸琉璃離開,因為那把傘除卻有攻擊形態防禦形態,也有遁走形態。
阿呆不記得濃霧持續了多久,也不記得戰鬥持續了多久。他一次又一次的衝上那堵氣牆,一次又一次的被震開。他聽到公輸琉璃的痛呼心急如焚。但他什麼也做不了。
忘記了是第幾次爬起來,最後一次爬起來的時候,阿呆感覺到骨頭彷彿要散架了的劇痛,而天色也慢慢的變暗了。
地平線上的夕陽在做著最後的掙扎。
撐著傘的小姑娘顯得無比虛弱,濃霧散去後她看見書童模樣的小乞丐發瘋一樣奔向自己,看著小乞丐手中的匕首,有些慶幸,有些欣慰,也有些意外。
她低低的說了一句傻子,終於還是體力不支的癱倒在了地上。
小姑娘身前不遠處,是一個穿著黑色鎧甲頭戴鐵盔的將軍。將軍倒在地上,身體或者說屍體已經四分五裂。
再一次,公輸家的至寶戰勝了帝國的殺手。只是贏得極其勉強極其慘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