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記著這段仇,不曾忘卻。
丁七兩回想著自法場將書生救出來後,書生一如既往一般講著略帶嘲諷的玩笑與打趣,偶爾也與眾人開懷大笑,哪裡有流露半分委屈屈辱?
他很佩服書生,因為書生從來都沒有忘記這些,他只是將這一切藏了起來。不讓最為親近的客棧的夥伴看到。
這個滿是智慧總是很理智很冷靜的賬房,其實也有著絕對無法忍受的事情。
若非帝雲獨的手段那般下作,書生哪裡會露出破綻?
已故的父母,滿門被滅的冤屈是書生這麼多年來從來不曾放下的,但他還是在為帝國盡力,為項武出謀劃策,他是在維護沈潮崖的第一忠義之名,可在帝國的眼裡,他不過是一個值得利用也可以隨時棄掉的工具。
丁七兩心道,他媽的,如果是自己,恐怕早就被憤怒衝昏了頭吧?
可從法場回來後,書生真的沒有讓任何人看出半點反常,這才是真正的隱忍。
直到此刻,書生才流露出了一小部分的怒火。
丁七兩所能感受到的,宸回同樣能感受到。
“與蕭千業交手讓我受益良多,三年之內,我能成為超越龍將的強者,我以前對修煉功法不太上心,但現在我會刻苦修煉,帝國不再是我的朋友,如果我家先生開口,帝國便會是我的敵人。”說著這話的時候,宸回拍了拍書生的肩膀,帶著明朗溫暖的笑意。
李念雲驚訝的看著宸回,年小糖只感覺熱血沸騰。
這個宣言,無異於在說,只需要不到三年的時間,掌櫃將會成為天下最強之人。這是何等的霸氣。這樣的狂言妄語若是其他人,哪怕那個人同樣步入了極意,也不會有人在意。但掌櫃不一樣。他便是有著讓人絕對信任的氣質。
掌櫃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實在太平靜了,平靜到所有人都認為這句話絕對不會假。
而這個時候,風定沙撤掉了。
言番開始大口的呼吸著,這樣的禁錮對於他這個不通武道的人來說,甚至連呼吸都險些被停住。
而六名九葉境界的高手彼此間眼神交流著,方才書生與宸回的話語都實在太過大逆不道。人便是這樣,哪怕只是脫離了危險一瞬間,也會僥倖的想著不過如此。
一個重傷的年輕後生口出狂言要拿天下第一?觀其步伐似乎已經堅持不了多久,這樣的情況下還敢以一敵六?
這六人中三人這般想著,其中有著廢去了蕭千業一身修為的老者,他伸手一探,便是一招極為致命的鷹爪襲來,而從旁兩側也有兩人偷襲。
三名九葉境界的高手合力,在瞬間偷襲一名重傷之人,這人的死亡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但並未動手的三人卻始終不敢動,他們只是看到了那掌櫃平靜的目光。
而後又看到了一道黑色的劍光。
死了。
老者脖前有一道血痕,極其細微,而伸出的五指也早已被齊齊斬斷。另外兩人的頭顱則已經不見蹤影。
待到兩邊的屍體倒下時,那老者的頭才一點一點的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