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同知大吼一聲,面帶猙獰之色,目光通紅,完全是一副殺人的模樣,此刻於他而言,已再沒有什麼轉圜的餘地了。
他的兒子已死在了陳凱之的手下,今日……不死不休。
現在只要抓住了陳凱之確鑿的罪證,他陳凱之,便非要殺人償命不可。
在梁同知的心裡,只剩下唯一的念頭,就是為他的兒子報仇,什麼前程,什麼後果,他再也沒有心思去想了。
因此,他面容微微一抽,赤紅著眼瞪著陳凱之,道:“方才是你承認自己動了手,現在人已經死了,無從抵賴,陳凱之,這殺人的大罪,你認還是不認?”
認還是不認?
只要認了。
即便陳凱之你是宗室,又能如何,難道還能明目張膽的在證據確鑿之下,平安無恙嗎?
陳凱之卻顯得極冷靜,微眯的雙眸,陰沉著臉。
不認,這是罪加一等,因為證據實在太多了。
可是一旦認了。
這梁同知,若是真打著強項令的旗號,不計任何後果,那麼……
一下子,整個京兆府的大堂裡,空氣驟冷,令人不寒而慄。
便連陳凱之,也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殺氣,他不著痕跡地皺了一下眉頭,像是在深思著什麼。
………………
在內閣,靠著諸公的公房,便是一處茶坊。
此時,在茶坊裡,蘇芳正慢悠悠地喝著茶,一個老吏已給他換了三泡水,其實內閣有一個優待,每一個內閣大學士,都准許帶一個家人來此照料平時的生活起居,而且這樣的人,絕對是信得過的。
蘇芳面無表情,雙眸微眯著,似在看著茶杯升起的青煙,又似在想著什麼,整個人看上去卻有著些倦意。
這時,老吏在他的近前道:“老爺,下午戶部就有人來了,請老爺過目一下……”
“啊……知道,今日是十三,該是清查戶部錢糧的日子。”
這老吏略帶關心地道:“老爺該去歇一歇,別累著了,否則……”
蘇芳眼眸一睜,卻是微微一笑道:“平時在午時總要歇一歇,可今日……卻一點睏意都沒有,多喝幾口茶吧,老夫還有些事需要再想想。”
老吏只好點頭,隨即,像是想起了什麼,又道:“噢,還有一事,那明鏡司的吳同知,已親去了臨淄……”
“哦。”蘇芳輕描淡寫地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