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俱是詫異的看著陳凱之。
陳凱之面帶微笑,徐徐開口。
“趙王收買人心,這是對的。可我也認為這並不對。”
說著,他目光環視了眾人一圈,格外認真的分析起來。
“先生們讀書久了,卻總容易陷入一個誤區,這個世上,人和人是不同的,所謂人以群聚。就比如趙王,他收買了江陵都督,這確實是收買了人心,可他得了江陵都督的心,卻也失了人心。”
“想想看,趙王四處招攬這樣的人,固然使他看上去強大,這朝野內外,畢竟是趨炎附勢者多,畢竟是希望得到趙王保護的人多。可不也有如晏先生以及諸位學士們以清高自詡之人嗎?”
“所以,趙王得到了江陵都督,就失去了許多正直之人的人心。”
“學生努力的想過,學生的地位,遠不及趙王,學生即便公佈了自己皇子的身份,可趙王的兒子,依舊還是天子,對於趨炎附勢者而言,學生遠不如趙王更有吸引力。”
“既然如此,學生要做的,絕不是和趙王一起,爭取這些人。”
他話語清晰,條理分明,一字一句的說給眾人聽。
“既然學生要和趙王爭,遲早要和趙王決一雌雄,一決高下,那麼,學生就必須得到一部分的人心,這才是資本,是學生的本錢!那麼,誰才是學生可以爭取的人呢?學生想過,學生要爭取的,既是晏先生以及諸位學士這般的高士,也有一些廟堂之上,不肯攀附權貴的正直有識之士。學生要爭取的,不是鄭家這般一地的豪強,也不是鄭家公子那般,仗勢欺人之人,而是真正的百姓,這個世上,總有人忽視了尋常的小民百姓,沒錯,小民固然不過是螻蟻,他們的力量,可謂是微不足道,他們的心,其實根本不值一提,甚至連爭取都沒有必要,一萬個民心,也及不上一個金陵都督,因為金陵都督手握兵馬,牧守一方。”
陳凱之說的都是肺腑之言,頗有感染力。
“可他們既不重要,實則卻又重要,所謂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便是此理。”
眾人俱是詫異的看著他,陳凱之便繼續正色道:“正因如此,學生要做的,便是與趙王相反的事,學生此舉,不是為了打擊趙王而打擊趙王,也不是為了立威而立威,而是誠如晏先生所言,學生要給人看到希望,要給那些鬱郁不得志的正直之人,給那些在最底層,飽受欺凌的萬千百姓一道曙光,告訴他們,這個世界,並非只是有權有勢就可以,告訴他們,他們也可以安居樂業,告訴他們,只要陳凱之還在,便可保護他們,使他們安定。”
陳凱之說著,面容裡洋溢位驕傲的笑意。
“所以昨日衝入趙王府,只是一個起點,既打擊趙王,同時是立木為信,讓天下人所有人都知道,大陳,有一個護國公。今日開始,學生會整肅京兆府、五城兵馬司,會打擊豪強,會捉拿所有漏網的欽犯,會將街面上的潑皮一掃而空,學生要令洛陽城,成為最清平的世界,學生不靠金銀和財富籠絡人心,靠的,是學生的一言一行!”
他這一番話,令這廳中諸人俱都安靜下來。
每一個人,都在咀嚼著陳凱之的話。
不得不說。
這是一個美好的預期,是完美的未來。
至少無論是晏先生還是楊彪,又或者是陳義興,甚至是蔣學士,也都不由怦然心動了。
書本里,有太多關於聖君在世時的事,譬如路不拾遺,譬如夜不閉戶。
這形容的,是安定。
安定,乃是一切聖賢所追求的目標。
而陳凱之所設想的預期裡,便是如此,他所締造的,在眾人看來,便是一個盛世。
“你能做到嗎?”晏先生很是激動,滿意的點頭讚許的同時,也不忘追問道。
陳凱之一雙清澈的眸子微微一挑,迎視著宴先生炙熱的目光,擲地有聲的道:“有志者,事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