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一壽滿臉欣慰,難怪天還未亮時,京裡就恢復了平靜,原來是陳凱之夙夜未眠平叛。
陳凱之這種人,他很喜歡,不過他卻深深的看了陳凱之一眼,旋即笑了,壓低了聲音。
“凱之,你可知道,這世上最壞的是什麼嗎?”
陳凱之一臉不解的皺了皺眉,謙虛的道:“還請賜教。”
“最壞的是人心啊。”陳一壽淡淡道:“所以有句話,叫做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便是此理,有時候,太出眾未必是好事,別人戰戰兢兢,你卻挺身而出,別人為求自保,你卻捨身平叛,你想想,在有的人心裡,這是多礙眼的事。老夫和你說這些,是想告訴你,小心。”
陳凱之很明白,陳一壽完全是擔心自己,因此他不由朝陳一壽淡淡笑了:“學生明白。”
宮門一開,眾人魚貫而入,卻在這時,有宦官急匆匆的拿著詔令出來,在人群中看到了陳凱之,不由一愣,卻又匆匆的往回趕。
到了太和殿,眾臣站定。
今日沒有出意外的是,不但陛下和慕太后到了,便連太皇太后也已到了,陳贄敬則是狼狽不堪的在此站著。
眾臣漠然無聲,覺得氣氛有些緊張。
陳凱之心裡卻想,此前太皇太后極力避免出現在朝堂上,為的就是避嫌,不願讓人說她出面干政,可現在看來,似乎太皇太后往後在朝中聽政,只怕要成為常態了。
他甚至不由的想,昨天夜裡發生的民亂,難道當真只是趙王等人暗中煽動的嗎?現在細細思來,卻恰恰是,民亂過後真正的得利者,未必是趙王,更未必是自己的母后,反而是太皇太后。
想想看,趙王待罪,梁王呢,雖說輔政,卻是錯誤百出,至於母后不只是因為她是婦人,許多地方有不周之處,威望也是不足,而此時,可謂是動搖國本的時候,不正好太皇太后出來收拾殘局。
這不但令所有人服氣,而且絕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自然,這只是陳凱之心中所想罷了。
眾人行過了禮,外頭才有宦官唱喏:“梁王殿下、鄭王殿下、魏國公……”
一連唱了十幾個宗室的名字,在京的宗室們姍姍來遲了。
這十幾人進來,一個個灰頭土臉,面帶倦容。
太皇太后的目光,則一直都落在陳凱之的身上。
她並不在乎宗室們行禮,而是挑了挑眉,有些不悅的問道:“陳凱之,昨夜,你去做什麼了?”
這顯然是壞了規矩,大陳最重的是禮法,譬如要朝議之前,大臣們要向皇帝行大禮,隨即要等皇帝身邊的宦官唱喏開議,方才開始接下來的廷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