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脅,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懷義公子感覺自己的身子更加的軟了,心口堵得慌。
他看了一眼張忠,連張忠這樣的家臣,竟都和陳凱之勾搭一起,狼狽為奸。
再看看這吳成青,這個人就是錦衣衛,那麼,除了這個吳成青,在這公府,在這曲阜,還有多少個這樣的吳成青。
他的面色瞬間變得格外難看,白了又青,又由青色變成白色。
懷義目光從張忠臉上移到了吳成青身上,他竟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冷顫,太可怕了,這曲阜居然有錦衣衛,那自己有多少事,掌握在陳凱之手裡。
還有那十根手指頭的主人,陳凱之連他都敢殺害,甚至……是被這般折磨,他幾乎可以想象,此人在死時,會是如何的痛苦,一想到此處,懷義公子便覺得自己頭皮發麻。
倘若是一般人敢這般的威脅自己,懷義公子除了哂然一笑之外,想來第一個反應就是立即進行反擊,因為他是未來的衍聖公,自己不是在洛陽,而是在曲阜,是在防衛森嚴的衍聖公府。
可是……陳凱之……
他又下意識的去看那錦盒,卻是生生打了個寒顫,可是現在,令他又開始對陳凱之記憶猶新了,他想到自己在洛陽,當著趙王等人的面,陳凱之如打狗一般的,在自己和趙王等人驚詫的眼神之下,竟是毫不猶豫的給自己幾個耳光,這記憶,現在重新喚起,令他打了個寒顫,令他心慌不已。
這人是個瘋子,他絕對什麼事都敢做出來,此人膽大包天,還有什麼事,是他不敢做的呢?
更可怕的是,懷義公子居然開始相信,陳凱之可以做到,這個瘋子一旦下定決心,想要殺死自己,想要殺死自己的至親,他完全是可以做到的。
現在公府裡都是陳凱之裡的人,他又有誰可以相信呢?又或者說,誰能保證,自己在就寢與進膳時,自己身邊的親信突然站出來,給自己來一刀呢。
他頓時失魂落魄起來,眼睛發直,腦子裡如車軲轆一般轉著信中的警告。
以至手攥起來,手指頭掐進了肉裡,他竟也沒有任何的知覺。
他瞠目結舌的看著張忠,而張忠,漸漸也開始變得放肆起來。
顯然,張忠已經意識到,自己既然已經無法討好這位未來聖宮,那倒不如,索性跟著陳凱之一條道走到黑為好,張忠朝他笑了笑,嘲諷的開口:“公子要小心為好。”
這不僅僅是嘲諷,還有警告。
懷義公子瞪著張忠,嘴角輕搐了起來,很是不甘心的怒道:“這是他修來的書信,上頭是他的筆跡?吾……吾要公佈於眾,要讓世人知道,竟有人敢對吾無禮,要教他身敗名裂,教他死無葬身之地!”
張忠沉默了,而吳成青也極冷靜的看著他。
一時四周格外安靜,幾乎可以聽見彼此的呼吸聲,所有人都沉默著看著他。
這可怕的沉默過後,懷義公子像是清醒了一些,他深知,這些本質上,不過是氣話而已。
因為他不願意和人玉石俱焚,也不願和人同歸於盡,當年自己在洛陽,不敢和陳凱之如此,今日,也是一樣。
自己即將要成為了聖公了,即將要成為天下最令人敬仰的物件,自己身上流淌的乃是聖脈,怎麼可以如此不珍惜自己呢,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