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太后畢竟也不是普通女流之輩,到了這個時候,還怎麼看不出陳凱之的異樣?她不禁認真地端詳著陳凱之道:“到底出了什麼事?”
陳凱之凝視著慕太后,吐出了四個字:“有人謀反。”
慕太后頓了一下,反而一笑:“謀反?這天底下,自太祖高皇帝以來,多的是野心勃勃的傢伙,哪一年沒有人謀反?皇兒,你可看過史書嗎,還有地方的州志、府志、縣誌,年年都是如此,你我母子,經歷了這麼多事,還擔心這個?現在天下承平了許多,再亂,能比得上當初的時候?”
陳凱之搖搖頭:“問題的關鍵就在這裡,謀反之人,可能牽涉到的,是非同小可之人,他們蓄謀已久,甚至連兒臣都不知道到底有什麼人參與,保不齊,便連禁衛中的某些人也牽扯其中,這才是真正可慮之事,說實話,現在無論是禁衛還是京營,兒臣是一個都不敢相信,唯一能信的,便是勇士營。”
慕太后眉頭深鎖起來,道:“皇兒是不是太風聲鶴唳了一些?”
陳凱之吁了口氣:“兒臣也但願是自己只是多想了。”
慕太后深深地看著陳凱之的眼睛,過了一會,才嘆口氣道:“好吧,國舅那兒,哀家去說,讓他們移防吧,調勇士營入宮值守,若是這樣能令你心安,便就這麼定了。”
陳凱之頷首點頭,陪著慕太后閒聊了幾句,方才告辭出宮。
等出了萬壽宮時,已是深夜了,只見這外頭宮燈冉冉,陳凱之揹著手,心裡卻在想,方才母后說,一旦自己死了,能穩定大局的人,是靖王……
他思慮了許多,竟是愈發覺得匪夷所思。自己當初,沒少受靖王的恩惠,他更是自己核心班底之一,不過……靖王確實堪稱是德高望重,在宗族之中,輩分又是極高。
莫非……那楊正便是靖王,靖王便是楊正?
至於羽林衛和京營,他現在是一個都不敢去相信了。
這些年來,陳凱之非常清楚,大陳經歷了許多年的混亂,而這些混亂,早就讓楊家人有了可趁之機,不知多少人被腐蝕和千瘡百孔,此前多次的宮變都已證明,這些人,大多數都是投機取巧,風吹兩邊倒的傢伙,指望著他們不來添亂即可,平叛……
陳凱之想到平叛二字,不禁的搖搖頭。
他甚至突然在想,假若這個人是靖王,那麼單憑一個靖王就可以嗎?顯然是不可能的!
那麼,還有誰參與了這件事呢?數十年的朝綱混亂,雖然陳凱之在宮變之中,剷除了不少的餘孽,可陳凱之依舊還相信,有許許多多的人,依舊還心懷著叵測。
當日,陳凱之草草的在別院裡睡了一宿,次日一早,自是精神百倍的到了文樓。
內閣大學士陳一壽早早便帶著幾個內閣學士來了,除此之外,陳凱之專門命人招了靖王前來。
陳凱之坐在文樓裡,呷了口茶,接著便開始聽著陳一壽關於新政舉措的推行之事。
聽到了一半,陳凱之突然道:“節度使入京,是陳卿家的主意,是嗎?”
陳一壽正色道:“不錯,推恩令乃新政最重要的一環,可要推行,免不得還需和節度使們商洽一二,事先商量好了,總比貿貿然的推行,最終引發了反彈要好。”
陳凱之頷首點頭道:“陳卿家說的有理,不過,陳卿家,此事,是你一人的主意?”
陳一壽想了想,才道:“在向陛下上奏請求陛下恩准之前,臣為了穩妥,還與靖王殿下商議過了。”
陳凱之隨即便將目光落在了陳義興的身上,笑了笑道:“皇叔當時的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