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敢相信,卻又找不到質疑的理由。
而此時,方吾才已到了廳裡,泰然自若地跪坐在蒲團上,一手端著茶盞,一手捏著茶蓋,此刻竟是慢悠悠地喝著茶。
他顯得不疾不徐的,陳凱之此前來的那封書信,其實令他有些不安,因為原本他想用他自己的手段來想方設法把事情辦好,不過顯然陳凱之的辦法則是更加的簡單幹脆,直接操傢伙幹這北燕人。
時間已經約定好了,就在前天,其實前天就算北燕人不放箭,陳凱之也會以北燕人先行攻擊的理由動手的,這從一開始就成為了一個計劃好的導火線。
按照時間推算,前天動手,北燕的快馬一定會在昨天夜裡,或者是今日清晨拂曉時分將訊息送來。
經過這些天的接觸,方吾才已多少對這個大燕的天子有了瞭解,這個少年天子是個急性子,一定會坐不住。
而近來大燕的文武大臣對他這個陳國使臣多有不滿,到時……
一切……都盡在掌握中……
他甚至帶著幾分趣味地用茶蓋颳著水面上的泡,旋即優哉遊哉地呷了口茶,面上帶著微笑,卻在這時,大燕天子已帶著群臣到了。
天子顯得很急躁的樣子,直接在這跪坐下來,其餘人則沒有設立座位,只好站著。
無數雙眼睛則都看著方吾才,這些人,都是這世上最有權勢的人,不是天子,便是皇族,要嘛就出自名門世家,又或者,乃是大燕的中樞臣子。
這些高高在上的人,個個都是人精,而且雙目如炬,但凡是心裡有點發虛的人,被他們這樣注視,怕都要面色不自然。
可是方吾才,卻是繼續著方才的動作,又飲了口茶,完全是一副泰山崩於前也面不改色的姿態。
不等天子開口,方吾才嘆了口氣,捋著須徐徐開口道:“老夫早叫陛下有所防範,南方會有凶兆,哎……可惜,不該發生的……還是發生了……”
一聲嘆息,真真讓天子的心裡生出了深深的慚愧,悔不聽先生之言啊。
身後,那燕九齡依舊抱有敵意,一雙眼眸冷冷地瞪著方吾才,口氣尖銳如刀。
“而今貴國對我大燕挑釁,先生乃是大陳國使,難道不該給一個交代嗎?”
方吾才對此,置之不理,完全是一副不關我的事的神態,一雙囧囧有神的眸子只是看向大燕的天子,格外無奈地搖頭道:“這是大凶,老夫早就說過,陛下理當這東征,而絕不可南顧,而今凶兆已發,陛下理應立告祭太廟,預備東征,如若不然……後果不堪設想啊……”
一下子,大臣們譁然了。
你在說笑話嗎?現在陳軍都打到了家門口了,居然還要大燕東征去打倭寇?這明顯是陰謀啊,是你們陳國的陰謀,真是豈有此理。
這是要將我們大燕當猴耍嗎?簡直是過分。
燕九齡面色陰沉著,不禁冷笑起來:“東征?”他話鋒一轉,口氣變得格外冷硬,“不!而今我大燕受辱,若不將這些敢於冒犯的陳軍誅殺殆盡,如何對得起列祖列宗?濟北王的大軍,只怕已經發動了,到了那時,你就預備著給你們的陳軍收屍吧。”
方吾才面對燕九齡的冷漠,傲慢無禮的態度,他也不惱,只是嘆息道:“哎……萬萬料不到如此,天數,這是天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