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著!”隸王妃在片刻的沉默後,終於開口了。
賀良媛很是不屑,回過臉來看向她:“王妃還有何話要說?”
隸王妃深吸口氣,開口道:“放開她二人,她們是我請來府裡的裁衣娘子,不是什麼來路不明的賊人,不得無禮。”話音還有些微微顫,卻是一氣說完。
賀良媛不禁冷笑出聲:“王妃此言差矣,如今府裡事務都是我管著,這兩個婦人既然不經我點頭便敢擅自出入內府,便是擅闖王府的賊人,正該打殺了,以儆效尤,王妃還是好生歇著吧,不必多管閒事!”這女人竟然還有這等膽量與自己對抗,看來要讓她嚐嚐羞恥的滋味。
隸王妃將手中杯子一摜到地上,摔得粉碎,口中的話語比杯子破碎聲更是尖銳:“休要欺人太甚,你可別忘了,我才是堂堂隸王妃,是陛下詔諭冊封的隸王府正妃,你不過是妾室,莫要忘了你的本分!”
“你……”賀良媛一時氣結,她萬萬想不到平日懦弱的王妃,今日竟然敢這般膽大,說出這番話來,卻也叫她無法反駁。
隸王妃目光沉沉看著眼前氣盛的賀良媛:“你是想叫王爺背上寵妾滅妻的名聲?那邊不妨試試,若是叫宮中聽到了,漫說是你,就是王爺也要被訓斥,你可擔待的起?”當今聖上對膝下皇子管教甚嚴,決不允許有似高宗、則天皇帝時那般荒淫之事,若是這名頭真的傳到宮中,只怕第一個要拿她問罪的不是別人,就是隸王!
賀良媛自然也是知曉這個的,她有了一絲怯意,卻不是怕眼前這個無依無靠、毫無勢力的王妃,怕的是隸王若是知道她欺壓王妃之事傳入宮中的訊息,會毫不猶豫要了她的命去,她再得寵也只是個妾室,只是個女人,這個她卻是清楚明白的。
賀良媛臉色變了變,好一會才嚥下這口氣,陰沉著臉看了看上席的隸王妃,和下面低著頭的蘇雲,微微屈膝難掩恨意地留了一句:“妾告退。”帶著丫頭拂袖而去。
綠柳鬆了口氣,上面坐著的隸王妃也是輕輕吐出一口氣,只覺得手心裡已經微微有汗了,方才已經是她勇氣的極限了,只有蘇雲卻是揉了揉額角,方才有些莽撞了,若是隸王妃最終不肯開口,說不定自己真就被拖下去打死了,看來孕婦脾氣暴躁是真有的。她跟綠柳再不肯多耽誤,匆匆告辭了出了王府去。
在賀良媛與隸王妃劍拔弩張之時,王府另一處院落念晚園裡,一個丫頭正低低聲說道:“方才那賀良媛聽說王妃私下請了裁衣娘子來府裡做衣裙,帶著丫頭就氣勢洶洶去了內堂那邊。”
一位長得嫵媚可人,打扮清雅的女子一邊對著銅鏡描著蛾眉,一邊輕輕笑道:“我早料到賀氏最是跋扈,又沉不住氣,少不得要過去與王妃大鬧一場,只是這一會怕又是她佔了上風。”
丫頭有些不解地道:“良媛既然知道必然是賀良媛佔上風,又為何要叫婢子漏了訊息與她知曉,豈不是更助長她的氣焰,如今王爺可是把中饋給了賀良媛管著,這府裡上下都唯命是從呢。”
女子不急不慢一點點將蛾眉點好,笑道:“正是要助她氣焰,賀氏自來舊不是聰明人,不過是仗著孃家得勢,卻是不明白什麼叫物極必反!”她放下螺黛,“她越是如此,日後便會越發不知收斂,若真有一日……你說王爺會信不是她做的?”
丫頭恍然大悟,連連點頭:“那時候王爺自然會奏請將良媛你封為王妃,再無阻礙。”她笑嘻嘻的,“說來,如今王爺也是最為疼愛良媛的,怕是很快便能成事了。”
女子用口脂點了唇,抿了抿,緩緩道:“不急,還不到時候呢。”
小丫頭進來拜倒道:“崔良媛,王爺回府了,吩咐要在這邊園子用飯。”銅鏡前的崔良媛笑得嬌媚,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