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蘇朵不知哪裡生出一股氣力,猛地掙脫沈義的鉗制:“他怎麼能這樣替我決定?他怎麼不問問我是不是願意負責任願意承擔錯誤?”
沈義冷哼一聲:“十四歲等同於一個孩子。除了身體的發育令你有了成為男人的錯覺,你哪裡有什麼能力承擔責任?你真的想去跟年卿說‘你錯了,十年前跟你一夜春風的人是我,一個十四歲的嗑了藥的初中生’?好。”沈義雙臂環抱後退幾步,瞪著他,“那你去,現在就去告訴年卿。”
蘇朵怔在原地,動也不動:“可我現在是真的愛她。”
“歉疚得太久了,這使你會誤以為自己愛她。”
“不是這樣的。”他也說不出為什麼“不是這樣的”,但就是知道“不是這樣的”。
沈義走到他身邊,拍拍蘇朵的肩膀:“有時候,對受過傷的人來說最大的恩賜是泯滅一切。相信我,讓年卿知曉實情會再一次毀了她。”
蘇朵仍不甘心:“好,我不提十年前的事。但我總有追求她的權利。”
“我給你講一段往事,然後你自己決定要不要放棄。”
“你說。”他憤憤別過頭,心想什麼也不能阻止我。
年卿睜開眼,迷迷糊糊地望著佇立在落地窗前的周子衿。她的大腦運轉起來,想起剛才在學校排練廳發生的事。
“醒了?”周子衿迴轉身小心翼翼地笑說:“要不要喝點水?”
“周子衿。”有一個問題她後來昏倒了沒來得及問,此時再忍不住,“你怎麼能在跟我那麼親密之後忽然當做不認識我這個人?”
年卿的臉漲得通紅,出汗體質使得她額上掛滿汗珠渾身潮熱。
周子衿倒是有個顯著特點這麼多年都沒改變過,那就是身上總放著手帕。他輕輕坐在床邊,用手帕擦年卿臉頰上的汗液。
年卿一次次“啪”地開啟他的手。他毫不在意,直到把她的臉擦乾淨了才收回手慢慢悠悠地說:“那天晚上跟你在一起之後,第二天我就出事了。醫生說我再也不能拉琴,年卿,我以為你懂的,你懂,對嗎?你知道不能拉琴對我意味著什麼。”
她點頭:“是的,我懂。就是因為我懂才更恨你。你不能讓我陪在你身邊嗎?我一直認為,這個世上除了我誰也撫平不了你的傷痛。所以我就在你身邊默默等著。努力工作,爭取每一次讓你看見我的機會。等著你伸出手對我說,年卿,幫幫我,幫我撐過去。可你的手從來沒對我伸出過。”年卿用最痛恨的語氣罵自己,“我就像個白痴,捧著自己的所有等待你的一聲號令。然後我就為你付出一切,直到沒什麼能拿給你為止。可你什麼都不要,什麼都不要。”
“那是因為我決意忘記所有與大提琴有關的一切!”
“是嗎?”年卿悽慘一笑,“那你今天是怎麼回事?接下來周先生是不是要對我說,對不起,今天失態了,請統統忘了吧。”
“不。”周子衿低頭整理自己的手帕,疊得整整齊齊,“我要說,咱們把過去全部忘記,重新開始。”
“你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再明白不過。”
年卿挑起眉毛,用特傲慢的語氣說:“對不起。現在輪到我想不明白了。”
“我等你,等你也想明白我們重新開始。”
“那你可要有點耐心。我或許想個一年兩年,也或許想個十年八年。”
周子衿抬頭溫柔地笑:“好。我等你,想多久都沒關係。”
年卿沒提防他忽然這樣春風一笑,魂智都溺在周子衿的溫柔裡。
周子衿很容易欺上她半張的唇瓣,舌順利滑進去與她糾纏。他喉嚨裡溢位壓抑許久的聲音,對眼下的美好越來越放肆。
“你跟我說話的時候為什麼總不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