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臉調侃的冷世梵正經起來:“是,老師。”
“離她遠點。”沈義仔細斟酌用詞。“年卿頭腦簡單得很。”周子衿和年卿的情況沒人知道,他不能說透也不能不說。糾結。
冷世梵驀然輕笑:“老師,你護短的習慣這麼多年都沒變。放心——”他站起身,從西裝內兜裡掏出一張印製精美的邀請卡。“就如你所說年卿頭腦簡單得很。某些高難度的事她還真做不來。這是我週末室內音樂沙龍的邀請函,希望老師聽一聽處處‘不如周子衿’的學生我現在的演奏技巧如何。”還不等沈義有所回應,他接著說:“聽說年卿今天沒有來上班,我剛好順路看看她。怎麼,老師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嗎?”
“沒有。”
“那……”
沈義起身做出送客狀:“我會去。”
冷世梵眼中流光一轉,不再多說,轉身離開。
郵差按了兩次門。
每次年卿都從亂糟糟的沙發上高高跳起,衝到玄關豁然開啟門。然後,郵差嚇了一跳,她自己揪著的心飄飄忽忽回到原地。
希望敲門的是誰?
朱莉?沈義?冷世梵?周子衿?或是某個膽子壯的娛記?
第一個郵差送來某化妝品公司寄來的新品畫冊。第二個郵差送來一封郵政快遞。快遞寄出地位於北方一座小城,那裡有家演出公司想邀請終結者樂隊商演。可怎麼把邀請函和協議書寄到家裡了?
年卿懶得開啟,畢竟她的工作現在處於停滯狀態,於是順手丟在一旁。轉過身正準備關門,冷世梵已經站在面前。
他舉著登有兩人照片的雜誌,很窘地說:“真沒想到娛記的魔爪已經伸到古典音樂界了。”
年卿一笑,側身示意請進:“誰讓流行音樂界的天王消失了呢。說起來還要感謝你呢。我生平第一次登上雜誌,還佔了挺重要的位置。”
冷世梵坐進沙發,閒適非常:“你家,嗯,亂得很有品位。”
“呃……一般,還行吧。”
身在Z城的蘇朵很煩躁。心底似乎被十萬只螞蟻鑽出個洞,朝四面八方爬去。
此時演出剛剛結束,瀟瀟和司城照例被歌迷記者圍著。蘇朵則躲在角落裡冷眼旁觀這些快樂的男女。
他心裡猛地冒出個念頭,此念一出,整個世界都靜寂了。
冷世梵坐了很久,絲毫沒有告辭離開的意思。眼看著暮色降臨,年卿有些為難。要知道,廚房冰箱裡什麼吃的都沒有。
“一起吃晚飯吧?”冷世梵似是讀懂了她的心事,開口提議。
“呃,也好。把朱莉叫上吧。”
冷世梵一怔,呵呵笑起來:“年卿,你不用急著跟我撇清關係,也不用急著提示我朱莉的存在。我和她是成年人的交往,早在美國就說清楚了的。即便回國沒碰到你,應該也是這麼個結果。”
“你,你這是……”
“年卿,我是在追求你。”
直到被冷世梵牽著手送到汽車上砰地關閉車門,年卿都沒有從剛才那句話裡緩過神。
吃過晚餐,冷世梵問她想聽自己拉琴嗎?
年卿魔怔似的點頭答應。這是她最難以抗拒的誘惑。年卿常想,如果生活不曾改變過軌跡,周子衿仍是那個在大禮堂燈束籠罩中拉琴的風華絕代的周子衿,年卿仍是那個躲在幕布後面幸福聆聽的年卿,該多好。不期冀彼此更加熟悉不期冀能夠相愛,就這樣直到天荒地老宇宙洪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