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臨緊張得吞了口口水,面對那些風暴漩渦的人心時,他從來沒有退卻害怕過,可是夕娘一個眨眼,就扼住了他的脈搏。
”我叫周臨。。我。。要來的。”他說完,抓了抓腦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那麼久了,終於說上話了。
夕娘記下他的名字,一邊往裡走,一邊對他擺手:”我叫夕娘,你下回來我送個餅給你,感謝你一直照顧家裡的生意呀。”
她的聲音很脆,是周臨聽過最好聽的聲音,他看著夕娘系在頭上的頭繩。他不在的這段時間,她換了一根新的頭繩。
還是一樣的好看。
好像比之前。。更好看了。
他握著手中的烙餅,視線緊緊追隨著夕娘,良久後,才垂下眼簾,輕而又輕的說了句:”我知道啊。”
知道你叫夕娘。
很早很早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
從那之後,周臨心裡就有了個記掛的人,他和夕娘漸漸相熟,出完任務回來有空閒的時候,還會幫著夕娘搬東西,和她在黃昏的午後說說話。
夕娘有個青梅竹馬的玩伴,周臨不太記得他的臉,也不太記得他的名字,只知道他也喜歡夕娘,私下裡同自己齜牙咧嘴的叫喚,特別煩人。
不過他要是被打死打殘廢了,夕娘多半會很傷心,她肯定不愛自己這樣粗鄙暴戾,所以周臨忍住了自己的拳頭,乾脆直接無視她那個聒噪的小竹馬。
那會兒周臨還沒有想過要娶夕孃的事情,他只是覺得能夠靠她那麼近,時時能同她說話,她也認得自己,記得自己,便已經是一件非常值得滿足的事情了。
因為他從來也沒有得到過太多,所以稍微一點點陽光,只要一點,他就肯用自己的全部去呵護著,哪怕餘下的所有都是黑暗,也覺得滿足了。
這樣平靜平淡的日子持續了很久,好像也不算太久,周臨只是模糊的有一個概念。他唯一清楚記得的,便是夕娘死的那天,沒有風也沒有雨。
是非常平常,非常普通的一天。
夕孃的屍體就躺在他的院子裡,突兀的,在他執行任務回來的時候,猛地撞進了他的視線。
他見過那麼多的死人。
第一次體會到了,心如刀絞,崩潰發瘋的感覺。
哭了麼?
周臨忘記了,夕孃的血把他的世界染成一片血紅。
他回來的路上,還買了一根木簪子帶上,他記得夕娘跟他說過,明日就是她十七歲的生辰了。
任務提前結束了一日,雖然身上又多了幾道傷口,但能夠趕得上回來給夕娘過生日,周臨騎馬的時候都覺得歡快。
但她永遠留在了她的十六歲。
那個永遠對每一個人笑著,勤勤懇懇幫父親賣烙餅的女孩,死在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