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巷道里唯有尚書府一處府邸,為了顯示皇家的器重,尚書府前的這條路平日裡幾乎不會有人亂竄,所以姜寶琴才會覺得格外奇怪,哪個窯子裡不要命的敢往這裡面走?!
可若說要不是不要命的,那麼又是誰敢讓她們往尚書府去?
姜寶琴撩著車簾往裡看,見很久都沒有人再出來,心涼了半截。
她當然知道如果不是崔有懷的授意,絕不可能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使這樣的手段,但她的老師德高望重,又怎麼可能會跟煙花場所的女子沾染上什麼?
想起前段時間醉風樓花魁之死,還有崔有懷突發奇想要去深究這個花魁的死因還受傷的事,可不就是跟風月之地脫不開關係麼?
姜寶琴不肯再想下去,臉色難看的就要下車去尚書府上探個究竟,剛動就被許冬榮拽住了。
姜寶琴甩手:”別拉我!走開!”
”郡主這是要去哪兒?”許冬榮沒聽她說話,只問她想幹嘛。
姜寶琴以為他們兩人都沒看見,到了嘴邊的話又咽回去,事情沒有確定,她要是說出來了,有損老師的名譽。
”你管我去哪兒!都到這裡了,我還能出事不成?!放開!”姜寶琴急了,一時說話也沒了分寸,又變成了之前那個樣子。
許冬榮盯著她的眼睛,沉聲道:”郡主是想去問尚書令大人是否和煙花之地的姑娘有染麼?”
自己難以啟齒的話被許冬榮這樣平靜的說出來,姜寶琴原本還掙扎得厲害的身子立刻就不動了,她也盯著許冬榮,半響後冷聲道:”你看見了?”
許冬榮頷首,他不僅看見了,那輛馬車還是專門找來給她看的,他們選在今天出去,又在這個時候回來,都是有原因的,只是姜寶琴不知道罷了。
更何況,崔有懷就算真的如雲娘所說跟醉風樓有些什麼不乾不淨的勾當,他好歹也是朝廷上極有威望的人,這馬車要走肯定也是走後門,怎麼可能大搖大擺從後門進,所以姜寶琴看見的那個馬車是精心佈置過的,只有她看見的後面掛了輕紗,這馬車從進城就一直跟著他們,看到周芋白下馬車回府後,匆匆掛上輕紗便抄小路到前面去了,姜寶琴這才正好看見那馬車拐進了尚書府的巷子裡,他們方才說話掉頭的時間裡,那馬車早就剎車掉頭扯掉了輕紗,根本就連尚書府的大門口都沒靠近。
崔有懷在姜寶琴的心裡地位實在是太高了,如果不用一些非常手段,只怕她永遠都不會相信崔有懷會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而且。。要想讓姜寶琴真的恰好看見那些事情,實在是難於上青天。
所以,沒有條件,就只能創造條件了。
”看見了。”許冬榮回答姜寶琴的話,”郡主覺得,你這樣衝進去詢問尚書令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嗎?尚書令自然會說沒有,且還會覺得郡主瘋魔了。那麼那個時候郡主是相信尚書令,還是相信自己看見的呢?”
姜寶琴語塞,她方才著急,哪裡想得到那麼多,被許冬榮這麼一問,竟然根本就答不上來。
如果崔有懷否認了,她當然相信自己老師,但。。方才也的確是親眼所見,她。。自然也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便是個要命的問題,她又有什麼理由敢去搜查尚書府究竟是不是真的有這麼個人的存在呢?
到時候鬧起來。指不定還要被皇上責備,姜寶琴越想越覺得許冬榮拉住自己是對的,方才她的確是太魯莽行事了。
因為許冬榮的話冷靜下來的姜寶琴終於坐了下來,常守撩起車簾讓繼續趕馬車,馬車緩緩駛離尚書府,姜寶琴臉上的表情已經很不好看。
許冬榮看一眼常守,隨後輕嘆了口氣,對姜寶琴道:”郡主不必難過,別說郡主不信,這事要不是親眼所見。我也是不能相信的,但郡主也知道,前段時間紫苑姑娘突然自殺的事情,實不相瞞,博衍大哥派寧慕心和解語去醉風樓調查,似乎是查到了什麼要緊的訊息,還沒來得及離開醉風樓,就碰上了尚書令大人,不小心誤傷了大人,原本大家都是為了要一個真相罷了,不知為何,人被扣住遲遲不放,還安上了暗殺朝廷重臣的帽子,實在驚心。”
姜寶琴抬眸,腦子裡面亂糟糟的,但也明白許冬榮想說什麼。
”這世上的事情,總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的,萬一,真有那麼個姑娘進了尚書府裡,原本是能平平安安回去的,若是郡主跑去那麼一鬧,尚書令大人覺得這事兒丟了顏面,是無論如何都要殺人滅口,毀屍滅跡,讓一切查無可查的,那麼那個姑娘恐怕這輩子都走不出尚書府了,郡主動動嘴是小事,可真要是為此搭上一條人命,恐怕。。”許冬榮欲言又止。看姜寶琴臉色變換,攤了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