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扭轉現在的局面,白語秋再知曉不過,可知道是一回事,做到又是另一回事。
他真的可以下得去手嗎?
呼嘯著的狂風像是要把耳膜撕碎,末了是白亦從隔著風聲傳來的一句。
“哥哥,收手吧。”
伴隨著白亦從的話語聲落下,他已經徹底貼近白語秋的身畔。
男人結實有力的臂膀擰過手腕,一擊勾拳打到了白語秋的肩側,瞬間將他擊倒在了地面上。藉著白語秋錯愕的瞬間,白亦從直截了當地將手中的東西擲到盛發著的曼陀羅花之中。
“白亦從,你........”
待白語秋看清落在曼陀羅花海之中的東西到底是什麼,他徹底亂了陣腳——那正是白家先人留下的信物,與何漫舟身上的法琅彩懷錶對應的另一部分。這是白亦從可以順著迷霧找到幻境核心的原因,也是此刻徹底摧毀他的計劃的物件。
花魂的陣眼被沾染了黑巫女力量的聖物擊中。
大陣徹底破了。
不過短短一瞬之間,猙獰著盛發的曼陀羅花漸漸平息了下來。
當染血一般的豔紅漸漸褪去,失去了最後的一絲阻礙之後,原本與金色光芒互相交織的血色也漸漸退散下去,阿眠周遭的花卉在放肆生長之後,重新歸於她的控制。而在不遠的地方,由阿玦開啟的可怕祭祀還在繼續著,召喚神明的儀式已經到了最後關頭。
曾經的樓蘭大祭司為這場祭祀做出了十幾年的準備,最終卻因為謊言和變數出現了偏差。到了千年之後的現在,補救顯然為時已晚,並且風險更為強大。沒有了樓蘭古國萬千民眾的念力作為加持,這場祭祀的力量並不完整,稍有不慎就會因為心力不足而被過分強大的力量反噬,更遑論將分散的神力匯聚一處,本身就充斥著巨大的風險。
而阿玦和阿眠偏偏就是在鋌而走險。
環繞在夏眠和阿玦身上的光芒愈發肆意,彷彿帶著吞沒天地一般的強大。可怕的誦經聲如同催眠一般,單調而持續的聲音不斷擴散,整個空曠的大漠都被這樣重複的聲音籠罩住了。
由泥沙幻化出來的怪物越來越多,他們手持著長劍與盾牌,帶著無窮無盡的殺伐氣息,彷彿一支可以毀天滅地的軍隊。
但是在兩位聖女的指令之下,他們張牙舞爪的姿態卻無關於殺戮,而是列成近乎於整齊劃一的佇列,紛紛跪拜在祭壇的下方,猶如再虔誠不過的信徒。祭祀的音樂漸漸響起又漸漸終結,隨著最後一個鼓點落下,泥沙幻化的鬼魅在巨劍面前臣服,逐漸凝聚成並排跪拜著的暗影,那種詭異感無法形容,足以讓在場的每一個人汗毛直豎。
而在光芒漸漸散去之後,虛空之中居然浮起一個人影。
神女的戰衣四散的碎片快速契合到這個人影的身上,世間全部聖潔的詞彙用來形容這一刻的光輝都顯得匱乏。
那是個光是遙遙望去一眼,就足夠讓世人跪拜和瞻仰的神明。金縷衣外圍是一層厚重而華麗的盔甲,聖龍珠為她髮間的點綴,青玉履穿在了她赤.裸而纖細的雙足之上,散發著逼人金光的玉如意則被她握在手裡。
.......神祗降世。
白語秋知道,自己已經錯過了最好的時機。
此刻大局已定,即便是花魂之主也再沒有辦法阻止曼陀羅花的頹敗之勢,在盛大的花卉徹底枯萎下去的時候,白語秋就錯過了阻止阿眠揮散力量的機會。而現在阿玦和阿眠的力量徹底融合,“神女的戰衣”重新聚集一處,何漫舟這個最完美的容器承載了全部的神力,終於將巫族積蓄千載的力量徹底消化,幻化成為了真正的神明。
強大的光芒代表著絕對的力量壓制,深.入骨髓的恐懼吞噬周遭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