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之前在揚州的經歷讓沈葳靑感到不安,他帶著沈家老小這一走便在路上走了兩天,一路過了定遠縣、鳳臺縣,此刻正在鄲城縣去往太康縣的路上。
今兒已經是八月十三了,若今天到了太康縣,往後豈不是正好兩天的路程便到京都了!
沈雲微這麼計算著日子,不免眉頭緊緊一皺,恰被沈太夫人看在眼裡:“你這孩子怎麼了?我看你這兩日精神不似往日,到底有什麼心事?”
“祖母,今兒一早咱就出來了,天黑前就能到太康縣了,咱們能不能再太康縣多宿一天?”
只要在太康縣多待一天,就算八月十五能到京都,也要天黑了,而郎言清被射殺的的時候,是街市全開,最熱鬧的中午。
“這離京城已經很近了,不過這幾日連著奔波,不說你了,連我也乏得很,等到了太康,我跟你父親說!”太夫人笑著摸了摸沈雲微的頭說道。
沈雲微聽了略舒了口氣,只是心中隱隱覺得彷彿這日子是避無可避,無論早晚快慢,總能趕上似的。
前世郎言清被射殺,一直沒有找到兇手,按理說雖然這延華街人潮湧動,淹沒了兇手的影蹤,可正因為人聲鼎沸,不至於沒有一個目擊者啊。
更何況,郎言清還號稱跟宋玉是親如兄弟的好友,這宋玉為人冷靜,破案能力一流,還有一個明察秋毫的叔叔宋炎,怎麼會這麼多年都找不到兇手呢?
正想著,馬車卻突然停了下來。
“何人攔路?”只聽馬車外沈雲軺大聲問道。
“大人!大人,求你給口吃的吧!”
只見一個衣衫沾滿汙泥,蓬頭垢面看不清面容的男子趴跪在地上有氣無力說道。
“憑你也攔侍御史大人的馬,還不速速離去!”這邊大聲呵斥的是沈雲輅,連著奔波了這些天,他的精神倒越發地好起來了。
“小的有急事需要前往京城,求大人給口吃的吧!”那人不動形色,依然攔著沈家的車馬。
“敬酒不吃吃罰酒!”沈雲輅說著就跳下馬來,欲動手驅趕。
“二哥,算了,父親,給他點吃的,讓他走吧!”
沈葳靑點點頭,讓沈雲軺給他多備些乾糧,這兒離京城步行至少還要走上三五日,想必定是遇上了什麼難事,不然也不會如此狼狽。
沈雲微在馬車裡看著,倒覺得自家這個二哥越發的陌生了。
前世她跟沈雲輅就交集甚少,他畢竟跟沈雲碧是一母同胞,有什麼好事都想著沈雲碧,這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他做事情目的明確,跟伯父一樣熱衷仕途,因此對待尋常人,都是疏遠客氣。不過剛剛沈雲輅眼裡流露出來的厭惡至極的眼神,是她還從未見到過的。
不過三哥倒是從未變過,蕭姨娘搶在了嫡母孫氏之前生下了長子沈雲輅,好在隔了兩年,孫氏就生下了沈雲軺,心中別提多歡喜了!沈雲軺前世便是個沒心肝的,如今還是這樣單純,想到三哥,沈雲微心中一暖。
那趴跪在前面空地上的男子拿了幹饃饃就大口啃了起來,衣領上都撒了一層渣,連水都來不及喝一口,不知是餓了多少天。轉眼間兩個饃下肚,他大喘了兩口氣,才緩了過來,連忙對沈葳靑拜謝,然後揣起剩下的饃便頭也不回地跑了。
跑得可真快!
“可真是個怪人!也不知道他究竟有何急事......”沈雲軺看著他逐漸消失的身影,不禁感嘆道。
“走吧!”沈葳靑下了令,眾人也不再耽擱。
天黑前,沈家一行人終於到了太康縣,就宿在太康縣驛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