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將年輕的帝王身上的龍袍掀起,衣袍上的龍張牙舞爪,氣勢滂沱。
沈淮站在殿門之前,幽沉的眸色看不出半分情緒。他淡淡的看了一眼五味大師,而又抬步朝著顧明繡緩緩走去,視線落在了床上的顧離依身上。
沈淮看向五味大師,淡聲道:“二叔往昔為了您的妻子,將錦衣衛扔到了我手上,如今卻又要為了您的女兒,讓我的妻子將她的命送出去。”
他的語氣淡淡,陳述的話語也分外冷靜。
“我想了許久....能在我身上動手腳的卻又不會被我覺察的人,的確有那麼幾個人。左右稍加排除了一會兒,便能知曉究竟是誰動的手腳。”將顧明繡往自己身側一攬,沈淮以全然戒備的姿態凝視著五味大師,“原先是有幾個地方不大明白,方才在門口也聽得差不多了。”
自他進來之後,身子便是有微微僵硬的老人沉默片刻,緩緩抬起頭看向自己面前的人。
眼底有幾分蒼涼跟無奈,五味大師苦笑一聲:“阿淮.....算我、我求你了.....”他垂在身側的手微微發抖,眼底荒涼一片,“阿月去世前,唯一遺願便是讓我好好照料這個孩子。她...這些年她陪著我,是我苦了她一輩子,若是這個孩子....若是我連小婉兒都護不住,日後九泉之下我有什麼資格能夠去見阿月,有什麼勇氣去見她呢....”
“顧長歌如今已經是喪家之犬,成不了什麼氣候。明繡她....她是皇后,她該是明白,她的姐姐究竟有多麼心狠手辣。若是見不著明繡出現,若是她沒有過去,小婉兒就活不成了啊,她還是那麼小.....還什麼都不知道.....”五味大師有些狼狽的望向他們二人,眼底滿是希翼,“只要、只要能給救下小婉兒,縱然我這條命搭進去也——”
“二叔,您有您要保護的人,我也有我要保護的人。”沈淮輕描淡寫的截斷了他的話語,眼眸深沉一片,“您不願意讓小婉兒冒險,我為何願意讓我的妻子去冒險。之前處處算計,您有苦衷,我可以不計較,唯獨這件事,不行。”
沈淮的語氣極其冷淡,卻不容置疑。
聞言,五味大師安靜了片刻,眼底的光如同落敗的星辰一般。他將視線緩緩移到了顧明繡身上,同她安靜而清瑩的視線相撞,嘴唇動了動,最終只是無力的扯了扯唇角,不再說一句,便拖著步子緩緩往後走了。
老人的步伐不復之前的精神抖擻,彷彿一瞬蒼老。
凝視著對方遠去的背影,顧明繡的眸色溫和而清瑩如雪,一如往初。
用過晚膳,顧明繡洗漱完畢。吩咐墨竹去照顧昏迷的顧離依後,她便披著長髮站在書桌前翻著書桌上的卷軸,指腹撫
過上頭的字跡,顧明繡還沒有拿起一本書,身後便響起淡淡的腳步聲。
沈淮道:“我知曉你在想什麼,但是我不同意。”
顧明繡頓了頓,便拿起手中的書微微偏過頭去看進來的人。披著大氅的人許是剛剛從書房回來,身上披著一襲涼意。他將大氅取下,隨意搭在一旁,視線淡淡的掠過顧明繡:“我可以安排人去查,也會想辦法去救下小婉兒,但你不能去冒險。”
“不必同我辯解些什麼,我知曉你在想些什麼。”沈淮不等她說話,便看向了她,“這幾日我不會讓二叔再入宮,你也不許再單獨見他。你....覺得小婉兒是無辜的,你同顧長歌的恩怨不願意牽扯她,你也害怕上一世的歷史重演,那麼你就離顧長歌遠遠地。”
“這一次抓到人之後,我會親手處置她。”沈淮道,“在那之前,你安分的待在宮內。”
手中的書卷已經被翻開了一半,顧明繡垂下眸子,緩緩將手中的書放了回去。她抬起步子走向了一旁的燈燭前,漫不經心的熄滅燭火,又走向了另一架燭火:“你既然知道她是無辜的,便該知道....此事非我去不可,否則顧長歌不會善罷甘休的。”
“也許....我會好好的,活著回來。”顧明繡輕聲道。
聞言,眼底泛出幾分難以言喻的戾氣。
沈淮站在原地,渾身透著幾分攝人的涼意:“顧明繡,難道你要讓我眼睜睜的看著我再失去你第二次麼——”
一盞盞的燭火在手中熄滅,屋內登時便微微暗了下來,只餘下顧明繡手中的一盞。她將那盞燈盞放在了桌上,輕輕道:“不會的,你只需要....相信我一次。”燈火映得小姑娘的半張臉頰,泛著輕柔而溫婉的光澤。
她彎唇極輕的笑了一聲,而後吹滅了那盞燈。
視線中登時漆黑一片,沈淮常年在夜色中行走,只是稍頓便極快的習慣了這片漆黑。藉著紙窗透灑出來的月光,黑暗中便見顧明繡朝著他小步奔了過來,沈淮下意識的伸手將她攬在懷中,對方纖細的手臂便攀上了他的脖頸。
顧明繡踮起腳尖,將自己溫熱而柔軟的唇貼上了沈淮的唇畔。
清幽而熟悉的香味鑽進沈淮的鼻尖,沈淮原本要蹙眉訓她的話語便盡數都忘記了。軟玉溫香在懷,她纖細柔軟的腰肢在他手心之中,沈淮眸色幽沉而深邃,面色極冷。他的手落在了顧明繡的脖子上,她的脖子細長而又脆弱,只要稍微用力便能將其侵佔。
沈淮的面色卻冷沉,他伸手稍稍推開顧明繡,凝視著她的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