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方的解釋是——受命於天。代天牧狩。
簡單的來說,這天下蒼生,郡國臣民,他從此以後可以殺生予奪,隨心所欲。
在理論上,除了冥冥中的上帝,沒有人比皇帝更大,除了虛無縹緲的上蒼,沒有任何意志與事務。能束縛皇帝。
即使是君權被貴族限制的西方,尚且有國王喊出了‘朕即國家’。
在中國,皇帝不僅僅是國家的象徵,更是神權的象徵。
他是人,也是神!
但是劉賀心裡明白,除了他從自己的大本營帶來的人以外。在朝堂上他現在。不過是個光桿司令,甚至是傀儡、木偶!
然而,即使傀儡,即使是木偶。
他也是皇帝!
是皇帝。就會迫不及待的想要掌握權柄,想要獲取更多的權力,想要將一切都掌握在手裡。其先祖孝文皇帝劉恆不過就是帶著大夫宋昌,將軍張武,外戚薄昭等三百侍從,驅除周勃等勳貴大臣,從此大權在握,成為一代聖主明君。 因此。劉賀決定試探一下,看看著朝廷裡。究竟有幾個人,是真正效忠於他的。
帶著這樣的念頭,劉賀清了清嗓子,朗聲對大臣們道:“朕永思孝道!,朕之皇父,故昌邑王髆。孝武皇帝第五子,詩文敏捷,博聞廣記。在其國,布善政。武鎮四方,德才兼備。朕之祖父孝武皇帝常常讚許不已,“朕蓋聞古者祖有功而宗有德,故聖人制禮樂各有由,聞歌,所以德也,舞者,所以明功也!其令太常、少府、宗正、太僕與丞相、御史大夫,大將軍共定朕之先父故昌邑王髆,重訂諡號,興建其廟宇,訂製樂舞,以明修德,然後,著於竹帛,施予萬世,永永無窮!”
聽了劉賀這位新君,坐到龍榻上後下達的第一個詔命,跪坐在席位上的大臣都是面面相覷。不敢發聲,劉病已將自己身體垂的更加低沉,劉賀並不是如同史書上描寫的一無是處。熟讀歷史的他明白,在千年之後的明朝嘉靖就是靠大禮儀之爭,一舉擊潰一代權相楊廷和的。但是,霍光的才能勝楊廷和百般,不知道霍光如何招架。劉病已想到這裡繼續如雕像一般不悲不喜的跪坐在自己的位置。
今日朝堂上都是武帝託孤重臣,和先帝提拔之臣。再說武帝的廟號都未定好,卻要給劉髆釐定身份。這劉氏的節操,真是一代更比一代少啊!這新天子的話,意思已經很明顯了,那就是,他要給已故的昌邑王劉髆更改諡號,上帝號!大臣們此刻,心裡真的是糾結無比。
新君丟擲來的詔命,有問題嗎?
在制度上來說,問題大大的!
但,能站出來指責,擺在檯面上議論嗎?
早就周代,中國人的祖先就說過——唯名與器,不可以假人!名正言順,才是正義,才是道理。但是小宗繼承大宗,在大漢發生過兩次。孝文皇帝與孝惠皇帝同父,兄亡弟繼並沒有太多的紛亂。而劉賀不同,昭帝劉弗陵本身就是幼年繼大統,加之是孝武皇帝劉徹最小的兒子。因為無子嗣霍光等人才選擇昌邑王劉賀,就是看重劉賀平庸的才能好操控。但是出乎霍光、張安世等人的意料,劉賀一上臺就給霍光等人出了一個大大的難題。大臣們將目光都望向了丞相楊敞與大將軍霍光
感受到群臣的目光,霍光在心裡想著劉賀作為新帝的第一封詔書。愚蠢嗎?不盡然,劉賀此舉在霍光眼裡非但不愚蠢反而很聰明,唯名與器,不可以假人。但是並不重要,新君是要用這個辦法分清敵友。從宗法禮儀傳統下手。避免了激烈的朝堂鬥爭,將鬥爭侷限在禮儀與宗法之中。最大程度的避免了朝野瞎折騰,還能安全快便捷的知道,誰是自己人,誰是反對派!想到這裡霍光抬頭看了看旁邊的丞相楊敞,示意他起身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