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先帝之後,長安已經差不多有二十年未見狼煙了。
過去二十年,從來只有漢軍打別人的份,從未有敵人敢於大規模的主動進犯。
雖然,其實此事早有預兆,漢家朝堂也都做好了準備。
但當這一刻真的來臨的時候,霍光只覺得胸膛之中悶得慌!
就好像逢年過節出門走親戚,結果被人一個巴掌甩在臉上,火辣辣的疼,尷尬的要命!
哪怕霍光的涵養已經夠好了,但他依然感覺,充滿了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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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千裡外,令居塞上,鄭吉站在塞牆上,遠眺著遠方的世界。
那山陵之外的原野,密密麻麻,數不清的人,正在湧來!
這些人的數量,根本無法估計。
成千上萬?
或者數以萬計?
他們或騎著馬,拿著青銅武器,穿著鐵甲、皮甲,或赤膊赤腳,握著木棒、石錘,甚至什麼東西都沒有拿,穿著破破爛爛的羊皮衣衫,大喊大叫的混雜在人群裡。
“這就是羌亂啊!”鄭吉感慨了一聲:“數百年來,延綿不絕的羌亂!”
這還是鄭吉第一次親眼看到傳說中的羌亂。
在他上任貳師將軍時,羌人各種之中,那些刺頭基本上都已經被漢軍用屠刀與馬蹄,逐出了河西。
只剩下少數殘部,躲藏在群山之中,那些人數量不過幾萬,鄭吉拿著他們練兵,只用了幾年時間,就將這些缺衣少食,早已經被漢軍打擊的喘不過氣的羌人徹底消滅。
將俘虜的人口,押回河西,修橋鋪路,或者作為邊牆的勞動力使用。
老實忠厚可靠之人,則在這個過程裡被甄別出來,然後打散分配去了像谷羌、渠羌這種漢化程度比較高的熟羌部族。
剩下的人,則被視為‘禽獸’,被殘酷的消耗在城塞與道路的建設工程中。
所以,鄭吉幾乎從未見過羌亂。
但他聽說過,那曾經在整個河西,讓人聞之色變的羌亂。
那是在匈奴人嘴裡,僅次於白災、蝗災的可怕災難。
十幾萬,甚至數十萬的羌人,不懼生死,前仆後繼,席捲河西牧場,吃光、殺光、搶光、燒光他們所見的一切。
直到匈奴主力趕來,才四散而逃,潰退進群山,只留下滿目蒼夷的大地與無數死屍。
現在來看,僅僅是氣勢與人數,鄭吉便知道,羌亂的破壞力,匈奴人沒有誇大。
若讓他們衝破邊牆,進入邊牆後的世界。
鄭吉知道,數不清的家庭,無數的村寨,都將化為灰燼!
所以,作為將軍,他的職責應該是將這些傢伙全部擋在邊牆外,甚至是在他們靠近邊牆範圍的時候,便主動出擊,驅散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