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有些溼潤,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雨不大,卻異常密集。
老道士舒舒服服地躺在屋子裡面的搖椅上,安靜地瞧著院子裡們的那棵被細雨洗去塵土的香樟樹,眼瞳中只有安靜與祥和。
似乎距離他才兩個街道距離的老爺街發生的打鬥,與他毫無關係,雨滴滴答在青石板上的聲音他已經聽過了很多遍,但卻永遠不會厭倦,閣山上的數百人的大試煉,兩位妖族踏入了劍邑城等等事情,在這個安靜的初秋的夜晚,與他都毫無關係。
老道士盤著手裡的那兩塊寶貴的銅錢,細細想著這些年來發生的一切有趣的事,家裡的少年已經離開家,開始了他人生的第一站,老道士唯一能做的就是儘自己的餘力,替少年安排好一切。
一轉念到此,他便有些唏噓,原來小時候還在家裡蹲在地上數螞蟻的孩子,如今已經長大成人了麼?這些年來,自己究竟陪了他多少時候,究竟給沒給他想要的?
也許,如同江老四說的那樣,當年或許他就不應該將這個可憐的孩子撿回家。
不可能!自己不可能不把他撿回家,當他得知這個孩子是她的血脈以後,他又怎麼忍心不把這個可憐的江流兒抱回家?如果當年在戈壁灘的那一戰他勝利了的話,事情怎麼又會有今天的變數?
當年的他大可揮一揮衣袖,將所有宵小震懾在淮南道之外!
老道士搖了搖腦袋,決定不再去想這些煩惱事,他將手裡的銅錢收了起來,從屋子裡拿出來了一本學堂的講義,開始打發時間。
細雨被一陣陣大風吹過,在空中飄散成霧狀,導致人的視野受阻,幸好這些風不是往自己屋子裡面吹過來,否則老道士只能跳起來罵老天爺了。
“篤篤……”
安靜的細雨中,敲門聲從外面響起。
老道士停止了看手中的講義,目光凝視著院子門口,回答道:“門沒有鎖。”
門沒鎖,那麼就是可以進來。
外面走進來一個人,準確說是一箇中年男人,再準確說一點,是穿著黑白道袍的英俊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穿著黑白道袍,腰間繫著一塊玄玉,他沒有撐傘,雨水卻自動避開了他的全身。
老道士沒有看他,繼續低頭看著講義。
過了許久,中年男人才開口道:“雨很大。”
“不讓我進去坐坐麼?”
老道士慢悠悠地合上講義,站起來將椅子往旁邊挪了挪,道:“雨很大,撐一把傘不就好了?”
“傘壞了。”
“壞了就買過一把,堂堂道陵劍宗,還買不起一把傘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