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淡的回答，像一顆落下的火星，瞬間點燃李靖心頭怒火，猛地抓住她雙肩，聲嘶力竭咆哮，“你怎麼可能不知道？告訴我，他在哪，他在哪裡！”
蘇紅衣淚流滿面。
這快意的一幕，清楚倒映在眼眸上，讓莫語臉上露出笑容，很冷很冷，像是寒冰雕琢而成。
他抬手，無形的力量在手中凝聚，變成畫板、變成畫筆，變成一張白紙。不需要墨汁，畫筆落在白紙上，便有色彩出現，寥寥幾筆便勾勒出兩個相峙而立的男女。
男人華貴的長袍，威嚴的氣息，如同整個人的複製，所以他眼中的驚恐，臉上的猙獰，也都躍然其上。對面的女人紅裙如火燃燒，炙熱燦爛間卻沒有辦法，溫暖她日漸冰涼的軀體。眼淚打溼了面頰，讓她身上那份哀然空洞越發清晰，就像一株美麗到極點的帛花，沒有生機卻迎著太陽怒放。
莫語畫的很仔細，每一處細節都要完美，他修改著完善著，臉上冰雕般的笑容越來越盛。於是天地間的溫度，開始以驚人速度瘋狂降低，雪花如鵝毛揮揮灑灑，轉眼便充斥了整片世界。
李靖身體驀地僵住，他看著大雪，儘管空氣中的冰寒，無法對他造成半點影響，一張臉還是徹底蒼白下去。
蘇紅衣眼淚越來越多，突然掙開他的手，悽然尖叫，“是你，你在哪？你出來！”
莫語放下畫筆，任憑它消散在天地間，從他臉上的笑容就能看出，對這幅畫是何等的滿意。他轉身，就這樣出現在風雪間，轉過去畫板，“看，我畫的怎樣？”
很多年前，在這個山巔這個院中，他曾無數次詢問畫中的女子，“看，我畫的怎樣”，所以這句話是如此熟悉，帶著穿過時空的力量，重重擊在她的心房上。
蘇紅衣呆呆站著，儘管是完全不同的樣貌，可共享永不凋零的生命花環間的顫動，不能作假。
他回來了，就在眼前。
李靖眼中的驚恐，在這一刻達到巔峰，他知道自己很強大，可更加清楚面前之人是誰。面對他，哪怕自己的力量強大十倍，也不可能有任何希望，所以他握住了蘇紅衣雪白的脖頸，因恐懼、絕望而扭曲的面孔，格外猙獰。
“馬上自殺，不然我就讓你眼睜睜看著，她在你面前死去！”
莫語看著他，眼神淡漠的像是空氣，“自殺嗎？”
李靖顫抖，“是！”他用力，掌上青筋暴起，女人雪白脖頸上多處青色指痕，無比醒目。
莫語輕笑，越來越大，最終震動四野，滾滾回蕩。看著蘇紅衣，他無比快意，“這就是你當年要救下的人啊，現在看來，正是一幕精彩的大戲。”
蘇紅衣閉上眼，眼淚滾滾，沒有人知道她此刻的內心，或許刀割這樣的形容都不足萬一。
李靖慌亂驚懼，“你愛她，你那麼愛她，愛到寧願被她殺死，那為什麼不能再死一次？我不信，你在騙我！”
莫語歸於淡漠，“其實，我今天沒有準備，與你浪費時間的，因為這件事情你雖然插手，卻從始至終都是外人啊。所以，你先走一步，我還有些話，要問問她。”
李靖眼珠突然瞪大，一股炙熱氣息，從他身體最深處洶湧而出，這些原本他最在意的力量，這一刻徹底終結他的生命。
黑色火焰自周身毛孔鑽出，將他整個人籠罩在內，沒有瞬間將他燒成灰燼，而是緩緩灼燒著。
“啊！”
淒厲到無法想象的慘叫，從李靖口中發出，在這一刻傳遍整座山整座城。他在黑火中掙扎，像是摔上岸的魚，只能在絕望痛苦中，被焚燒成虛無。
這個過程，或許無比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