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她有些心不在焉,方妍珞側目問了句:“羨羨,怎麼了?”
恰逢此時,介面彈出新訊息。
[我不想進來,就在門口等你,好不好?]
“沒什麼。”葉羨涼搖了搖頭,隨口應了句。
她的目光仍舊落在螢幕上,眸底晦暗不明,只是指腹利落地按下。
[不行。]
[要麼進來,要麼走。]
冷硬的態度即便隔著螢幕,也能讓人輕易窺見。
陸屹睢心裡一墜,掌心陡然滲出了些潮意。
他無聲抬眸,隔著車窗,視線落到閃著燈的酒吧招牌上。
“琥珀”二字在昏暗夜色裡格外灼眼。
蘭陵美酒鬱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這是他曾經親自給這家酒吧定下的名字。
大學那會兒,他是這裡是常客,甚至每一瓶酒擺在什麼地方,他都熟稔於心。
可七年前,女孩口中厭惡地吐出的那個“髒”字,讓他從此再不敢踏進這裡半步。
明知他與她毫無關系,他做的這些事,她大抵也不會在意,可那些嫌棄的眼神,厭惡的話語,卻總是不受控制地反複在他腦海裡浮現。
宛如一條無形的鎖鏈,將他牢牢地困在原地。
所以,他固執地堅守著這些可笑的原則。
直到如今,再次來到這裡,他卻陡然發現,那些改變原來早已深入骨髓。
那些曖昧昏暗的燈光,讓他從骨子裡生出了抗拒,甚至忍不住犯惡心。
可螢幕上冰冷的訊息,卻不給他選擇的餘地。
他甘願自囚於她贈與的牢籠,如今也因為她,哪怕被鎖鏈禁錮,滿身傷痕,也要掙紮著走出。
他胸膛急促地起伏,指骨微動,指尖卻帶著難以自抑的顫抖。
冰涼的指腹觸上同樣冰涼的螢幕。
他緩緩按下:[不走,我馬上來。]
他閉了閉眼,面容冷沉,掩在濃密眼睫下的眼眸卻黯淡晦澀,在指骨觸上車門的前一秒,他動作頓了下,不知想到什麼,略有些急促地側身,朝著另一邊伸手。
淡淡的酒精味突然在車廂內彌漫開,免洗洗手液被倒在了掌心,陸屹睢拼命搓著手,動作機械重複,像臺被設定好程度不知疲倦的機器,直到手指敏感泛紅,才終於停下。
他半斂著眸,隱在陰影裡的神情晦暗不明,薄唇翕動,嗓音低不可聞。
“這樣就幹淨了,不要被別人碰到,就不會髒。”
唇邊勾出抹嘲弄的弧度,葉羨涼漠然垂眸,徑直將手機息屏。
心中各種情緒糅雜在一起,她一時分不清,她到底是希望他賴,還是不希望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