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章宮內,柔嘉長主跪在太后面前哭得撕心裂肺,華容失色,她的髮髻上的釵環散落一地,好不狼狽。
“我的楚哥兒是個老實孩子,他就是落了榜,心裡不痛快,被人哄了幾句就一擲千金給人家贖身。陛下為這點事就,一聲不吭地將他逮起來,是不想讓我這個寡婦活兒麼……”柔嘉哭道。
太后聽著柔嘉哭哭啼啼地訴說,聽了個大概。原是宋楚為怡紅樓花魁贖身,隨後冰藍去大打出手了一番,再然後玄楠帶著巡防營的人將宋楚捉了去。若是說玄楠一時衝動,為了阿妹把宋楚一頓好揍,她是信得。若是說出動巡防營,那必不是洩私憤。
太后道:“你先起來,哀家問問陛下是怎麼一回事。
柔嘉抓住太后的裙角,哽咽道:“楚哥兒不敢與陛下相爭的。您饒了他吧。”
“爭什麼?”太后問道。
“誰都知道嫂子您孃家有個好閨女,人生得標緻又聰明。楚哥兒是萬萬高攀不上的……我家那小子不過得人家幾句好言語,就在那兒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了,殊不知一山更比一山高…”柔嘉繼續哭訴著。
太后氣不打一出來,僅存的同情亦蕩然無存,冷冷道:“長主,你這前言不搭後語的,汙人清白倒是一箭雙鵰!”
柔嘉這才覺得自己口中失言,唯唯諾諾止住了哭聲說道:“妾不是這個意思……”
“長主是皇家長輩,更需慎言。哀家乏了,你跪安吧。”太后強壓怒氣。
柔嘉走後,太后氣得一把掀翻了案上的茶碗,怒道:“有這樣的娘難怪生出不肖的兒子來,就憑他也配娶我的藍兒!這世上受委屈的人多了,難道只他傷心難過,別人還歡天喜地地不成!也沒見別人把煙花女子領回家來……”
“娘娘,您早知道長主是個口無遮攔的性子,為何還與她置氣?”婉晴奉上一盞新茶,然後指揮著小宮女把地上的碎瓷打掃乾淨。
“她平日裡嚼嚼哪家姑娘媳婦的事兒,哀家只當聽了個笑話。如今她這麼說話,是說我藍兒佔著她家楚哥,還勾搭陛下。我怎能不氣!陛下若是一天不放子楚,藍兒怕是要多擔一天汙名,她這是要綁著哀家去撈那小子!”太后攥緊了拳頭,重重地捶在案上。
“那陛下為何突然將崇德公下獄?”婉晴不解道。
“雖然哀家不知道怎麼回事兒,但必是那小子的錯兒!”太后捶胸頓足。
“長主那張嘴啊……大小姐她以後還如何議親呢……”婉晴愁道。
“本就是她不對,無媒無娉,衝到人家家裡做什麼,人家就算是討了一院子的小娘,與她有什麼相干!”太后說著,由怒轉悲,忽然潸然淚下,哭道:“可憐我的藍兒,現在還受了傷,還起不了身子……我若是平日裡不由著她的性子,她遭此大禍…”
南燻臺。
面前無數持刀的刺客向自己砍來,冰藍拼命奔跑,她邊跑邊喊:“你們是誰?為什麼要殺我!”
忽見前方是宋楚,她激動得向他奔去,然而卻撲了個空摔倒,然後宋楚消失了……
身後的刀鋒已至,逃無可逃,唯有絕望。
身子一個激靈,冰藍從一身冷汗中醒來,她趴在床上,背後纏著綁帶,置身南燻臺的臥房內。只覺口渴,見案上沒有茶水,便喚人來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