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們一定體會不到,我只是一個有著七情六慾、複雜思想的普通人,是他把我推向了懸崖邊,一邊是岸,一邊是深淵,他堵死了靠岸的方向,逼我不得不跳下深淵。殺人犯並沒有錯,錯的是那些引人犯罪的人,我何錯之有?像他這種人,留著只會危害社會,除掉他,是在為社會做貢獻不是嗎?
我無父無母,還得帶著弟弟生活,小小年紀就要承受成年人的辛酸,我只有一個心臟,可是上天讓我承受了十個心臟的負荷,我太疲憊了,日復一日躺在無盡的濁水中漂流,想靠岸,可岸離我太遠,即便如此,我也在掙扎在努力,指望著有一天能結束濁水中的生活。
他,這個無心男,這個魔鬼,成為了壓垮我希望的最後一根稻草,他讓我離深淵只差一步之距,他讓我放棄了靠岸的希望,在公序良俗和維護正義之間,我選擇了維護我心中的正義,即便這個正義不是社會認可的正義,他不想讓我好過,那麼我就不活了,在此之前,也要帶上他一個,忘川河裡也能有個踏腳板。
溫良恭儉讓,溫和、善良、恭敬、謙讓,這些美德用在有美德的人身上才有用,這個世界上,存在很多像他一樣毫無美德的殘次品,用美德對待他,就是在殘害自己,他體會不到我的痛苦,可是我本不應該承受這份痛苦啊,我決定把痛苦還給他,讓他體會一下自己製造的痛苦。
今年四月,竭摩島之行,他也是遊客之一,從遇見的第一天開始,他就不停騷擾我,直到我返航回家,他還要繼續騷擾,我本身就精神衰弱,他的騷擾對我而言就是精神折磨,每日每夜提心吊膽,疑神疑鬼,心神不寧,我知道,沒有證據,你們不會相信我,就算相信,也頂多關他幾天,可是他對我造成的傷害,可不是關幾天就能抵消掉,沒辦法,我只好親自動手,為我自己伸張正義,我是裁判,是發令槍,也是執行人,這個無心男,要心何用?不如挖掉。
你們一定很好奇,我一個服裝建模師,哪來的專業剖心技術?反正我也不打算活了,就如實告訴你們吧,我的父母曾是機器心專項組的研究員,專門研究機器心臟,為了製作出完全類人的心臟,他們會將實驗室中的新鮮心臟帶回家,繼續研究,有好幾次,我去父母工作間找他們,都會撞見血淋淋的一幕,從一開始的噁心反胃,到後來的漸漸適應,我居然對血腥產生了異樣感覺,有好幾次,我偷偷揹著他們,研究心臟解剖,或許正是幼年時的特殊經歷,給我奠定了剖心基礎。
無需各位的審判,我決定自行了斷,這樣我就能做自己的判官,自殺不代表我認罪,我只是活著太累,給你們發私信也不代表我認罪,我只是擔心你們破不了案,做件善事,有人為了活著二字,就已經費盡了全部力氣不是嗎?而我,氣力已盡,不想再用力了。
他逼我墜入深淵,他逼我殺了人,他難道沒有罪嗎?兇手是他,死者也是他,我只是無辜的受害者和執行人,我宣判我無罪。
哦,還有我的弟弟,這個累贅,以後沒有我照顧了,他且行且保重!
在場的所有人都將目光掃向了顏冬,只見他雙手捂臉,肩膀劇烈聳動,手部青筋暴起,用力抵著臉,他強忍著不發出嗚咽聲,不讓周圍人窺見自己的悲傷,可情緒如同過江猛獸,來勢洶洶,無論如何控制水波震盪幅度,岸邊的人仍是能看到漸起的水花,聽到湖水的悲鳴,感受到沉重的氛圍。童汐欲伸手拍拍他肩膀,被伊香鳶及時制止。
伊香鳶理解顏冬此刻的心情,他只想一個人默默處理情緒,不希望他人打擾,他不想讓人看到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她明白這種感受,她也是一樣,或許外冷內熱都是如此,怕受傷,怕暴露弱點,所以選擇用層層保護色包裹真實的自己,看到童汐想要安慰,她才會及時制止。
幾人選擇退出房外,留顏冬獨自一人收拾情緒,同時,安排工作人員定時檢視他的情況。
“私信有理有據,現在證據就擺在這裡,就算我們說她不是自殺,也毫無說服力。”莊昊興垂頭喪氣,沒有了先前的積極性。
童汐睜大眼睛,環顧著在場人員:“對吧?我沒有猜錯吧?這兩個案子就是有關聯,兇手就是同一個人,我們今天剛準備上島,屍體就出現了,哪有這麼巧的事情?肯定是兇手所為,為了阻止我們上島,竭摩島上肯定有重要線索。”
“私信不都寫了嗎?兇手都是顏默自己!”莊昊興癟嘴回答道。
“有沒有可能,私信是兇手偽造的?”童汐接連發問。
“那影片怎麼解釋?她跳海的時候,身邊沒有人,甚至連只貓都沒有,遊客清清楚楚拍到她是自己跳進了海里,沒有任何人強迫她。”莊昊興繼續說著。
“影片可以造假啊!那個人拍臺上表演的時候,難道沒有發現螢幕一角有人跳海嗎?而且這個影片剛好髮網上了,還是匿名釋出,這不是很可疑嗎?我平時發影片都會再三檢查啊,那個人怎麼能發現不了呢?”童汐提高了嗓音,她想要幫顏冬減輕痛苦,即便無法讓她姐姐起死回生,也要盡力找出顏默的死因。
“站在拍攝者的立場,拍攝前後,視線都會集中在人群中和舞臺上,顏默在整個畫面中只佔了非常小的空間,欄杆處光線又微弱,如果不仔細看,的確很難發現。”伊香鳶回答道,她知道童汐心裡著急,想要幫顏冬,可是破案不能心急,小火慢燉才能熬出線索,也不能光靠猜測,發散式推理屬於理論派,破案還是需要實打實的證據。
“影片又沒拍到正臉,誰知道那個人是不是顏默呢?萬一兇手先在無人角落把顏默推下了海,自己再故意站在遊客的鏡頭旁邊,偽裝跳海自殺呢?”童汐繼續追問道,這個案件有太多疑點,她必須要一查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