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良瀾勉強一笑,為他將釦子扣上,一面扣,一面道;“今兒白天,良沁過來了。”
“她來做什麼?”謝承東聲音淡淡。
“她....”傅良瀾有些心慌,她看了眼謝承東的臉色,這些日子,謝承東的脾氣日益暴躁,除了對齊自貞母女尚有些好顏色外,就連對她和孩子們,也不復昔日的溫和。
“她想和六姨娘,一塊兒回江南。”
傅良瀾小心翼翼的吐出了這句話,她的話音剛落,謝承東便是抬起了頭,他的眼睛烏黑暗沉,深邃的令人心驚,他看了她片刻,才一字字道;“她想離開北陽,回江南?”
“其實,是六姨娘想家了,良沁放心不下,才想陪著六姨娘一塊回去,等將六姨娘安頓好,她就回來....”傅良瀾看著謝承東的臉色,心中便是一“咯噔”,連忙改了口。
“你去安排,讓人把她娘送回江南。”
“那良沁....”
“她哪也不能去,就讓她在後院待著。”男人的聲音冷峻而低沉,傅良瀾聽著,只不敢再說下去。
滇南。
“怎麼樣?”周玉芹一臉的憔悴,她作尋常農婦打扮,如雲的長髮包在頭巾中,再無昔日的華貴。
“夫人,”醫生一聲長嘆,將聽筒從男子胸前取下,與周玉芹道;“司令的傷勢太過嚴重,又一直昏迷太久,對腦細胞損傷嚴重,只怕....”
“只怕什麼?”周玉芹心中一緊,連忙追問。
“只怕就算司令日後醒來,也是與廢人無異了。”醫生說完,又是一嘆。
“這樣說,你是沒法子救司令了?”周玉芹眼眸灼灼,並未氣餒。
“不僅是屬下,只怕舉國之內,也是沒人能救得了司令。”醫生實話實說,遙想當日,當渝軍的人趕到時,梁建成幾乎已是沒了脈搏,是周玉芹一力堅持,不許放棄,又以一己之力,於江北軍與渝軍中斡旋,隱姓埋名,冒死將梁建成轉移,一路上九死一生,數次逃脫江北軍的耳目,才得以來到滇西。
“好,那我帶司令出國。”周玉芹聲音堅定,眸光透出一股悍勇。
“夫人,眼下是非常時機,江北軍虎視眈眈,若想將司令送走,必須要醫生護士陪行,再有....”
“不必廢話,我帶司令先入緬甸,從仰光動身,送司令去美利堅。”
“夫人,此行萬里迢迢,若有個不測,您又是何苦?”
周玉芹沒有吭聲,她只是微微俯下身子,看向梁建成的面容,她伸出手指,緩緩撫上樑建成的面龐,隔了許久,才低聲說了句:“若有不測,就讓我和司令一塊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