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兒怔然點頭,努力穩住聲音:“大少爺,您去看看姨少奶奶罷。她已哭了很久,現下正在房裡摔東西呢。”
杜呈璋與沈鳶走進堂廳,一樓會客室裡坐著周蕙裡、杜呈瑞與趙繼華,正在為杜呈瑞診病。
姚珞芝哭聲自三樓隱隱傳出來,周蕙裡冷冷橫一眼杜呈璋:“還不快去收拾收拾你那家中破事?這般撒潑打滾的,成何體統,實是教客人笑話。”
杜呈璋沉著臉轉身上樓,沈鳶頷首歉意,周蕙裡擺擺手,沈鳶隨即也跟上去。來到三樓,杜呈璋快步推門進屋,尚未開口訓斥,煙兒哭著回道:“大少爺,少奶奶方才昏過去了!”
趙繼華從一樓匆匆上來,一病未看,又添一病。
沈鳶垂手立在門邊,姚珞芝臉色蒼白,閉目躺在床上,臉頰混亂掛著淚痕,趙繼華診看一番,起身道:“只是驚嚇傷心過度,並無大礙。姨少奶奶瘦弱,需妥善飲食進補……”
他頓一頓,俯首作揖行禮:“恭喜大少爺。”
“什麼?”杜呈璋皺了皺眉。
“姨少奶奶,這是有身了。”
沈鳶訝異地張了張口,煙兒驚喜捂嘴,杜呈璋遲遲未出一言。
良久,吩咐煙兒道:“下樓去,告訴太太。”
說那話時姚珞芝也醒轉了,杜呈璋走到床邊坐下,將她扶起抱在懷裡。
姚珞芝抽泣不止道:“大少爺,我的圓兒沒了。”
“好了,你若喜歡貓,明日我找人給你再買一隻便是。”杜呈璋柔聲撫著她的頭發,“如今你身子嬌貴,切不可再多哭了。”
沈鳶不願多聽,道一句別,轉身欲去。
忽然身後姚珞芝喚了聲“大少奶奶”,她回過頭,見她目光從淩亂的發間透露出來。
“大少奶奶——”
沈鳶未曾料想會看見如此冰冷的恨意。
“——如今是遂願,還是不遂願呢?”
沈鳶怔在原地,沉默之間,杜呈璋抬頭看她一眼:“你手上也還有傷,既無別的事,快回房歇息罷。”
沈鳶垂眸點頭,帶著蒲兒離開,才出屋門,蒲兒恨恨罵道:“姚青柳那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覺得那貓是大少奶奶做的麼?”
她聲音頗大,沈鳶忙制止道:“可莫聲張了。她的貓才抓傷了我,第二天便死在後園,論誰都難免那般猜想一番的。況她才有身孕,情緒不穩,也是常事……”
“懷個賤種而已,有什麼了不起的?”蒲兒冷笑道,“真以為自己就多麼金貴了。從前見她對大少奶奶卑微尊敬,我也不多說什麼,如今一朝上位,翻臉比翻書都快,當真不是什麼東西。大少奶奶,您也不能總這般忍氣吞聲的,那髒水都潑到您頭上來,若不分辯,太太和大少爺都要被她帶偏了……”
“這般無憑無據之事,若太太信我,自不會去信她;若太太信她,那麼我說什麼也是無益,又有什麼好費口舌的。”沈鳶淡淡道,“至於大少爺,他要怎麼想都是他的事,我並不在乎,你也收收你的脾氣性子,待會替我給姨少奶奶送些賀禮,以作慶祝之儀,此後她再說些什麼,都不必再理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