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意舒了一口氣。
她是越來越厲害了，竟然臉不紅心不跳地把這一番話在阿婆面前說出來了。
搓搓臉順便把心裡那抹灼熱消散開來，慢慢跟著阿婆出去。
她們到了客廳，梅老爺子已經從按摩椅上起來，站在客廳一角的案桌上正整理東西。
“先別忙活了，老梅啊。”梅老太太先開口。
“阿公，做什麼呢？”俊意湊過去，一臉好奇。
“沒，看看老文章呢。”梅老爺子笑著說。
俊意想到今天她還帶東西過來的，她忙把包裡的紙袋子拿出來，慢慢放在一旁的桌上。
“這是顯渠讓我帶過來的。”
她想看自家阿公的面色，可是他低著頭，兩道白白的眉毛微微顫動，抿著嘴只嗯了一聲。
俊意不說什麼只雙手交握。
梅老太太眼睛一轉心裡明瞭，把託盤的東西放下後笑著說：“剛好你阿公的印泥用完了，康康送得可真及時啊。”又看了看梅老爺子，從紙袋裡把盒子拿出來，認真看了一番。
轉而又對著俊意嘆了一聲，
“你阿公啊，上次去學校幫忙寫了幾天錄取通知書，回來後那手臂僵硬得大半個月都伸不開。才剛好一陣，又有託他說幫忙瞧瞧選單的事，於是左奔又走給人寫了幾十頁指南。這一事剛了，前幾日啊，賴不住人家幾句話說那文章添減，得讓他先過過眼才行，弄得現在沒日沒夜地伏案看起書來，這身體是鐵打的嗎？意兒啊，勸勸你阿公。”
俊意看著阿公正弓著身子俯在案上，手執鋼筆，正一字一句慢慢看著，老花鏡懸在鼻翼上。梅老太太嘆聲氣走過去，瞧了幾眼後也拿起自己的眼鏡戴上，幫忙調了下旁邊的臺燈亮度，順便把俊意帶的那印泥遞過去給他。梅老先生只是抿了下嘴，接過來放好。
俊意在沙發坐下，攪了幾下燉盅，一口一口慢慢喝下。
等喝了一半，她托腮，就靜靜看著他們，她的阿公阿婆。看他們銀發閃閃一起看著書，無需多言，一個眼神就能知道對方在想什麼。
她就這樣望著，等時間從他們身上趟過去，跟夜色一樣，慢慢沉浸下來。
夜更深了，周圍安靜得只聽得見風吹樹梢聲，阿公阿婆的臥室燈已經熄滅，俊意檢查好門窗後輕輕闔上門。
開啟手機的手電筒，輕手輕腳的摸了下牆上的扶手，她沿著屋子裡的路線，一一確認所有的螺絲有無松動，又檢查了一遍家裡的燈有沒有老化需要更換的。
等都看好後，她在客廳中靜靜立住。
往院子那處看去，花架那邊沒什麼藤蔓，看著比之前要幹淨許多。院子裡幾個大水缸的水葫蘆長得特別茂盛，淡紫色的花瓣在月色中隱隱可見。青瘦的枝幹是兩棵柿子樹，樹葉濃密。快秋天了，也該結果了。
夜風搖曳，她緊好身上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