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沖天的靈力壓制之後,顧淵和沈易安非常靈敏的感受到了魔氣。
不同於的黑麵帶有的陰森森的鬼氣,也不同於黑龍黑虎身上暴烈到一瀉千里的魔氣,這種魔氣是連綿不絕的,一呼一吸之間完全沒有波動感。它如同一張極大的絨巾,兜頭將人包圍起來,硬生生壓抑出肺部的窒息感。
顧淵和沈易安對視一眼:是白尋。
進一步聯想到那兩個山洞裡完全沒有魔刀的痕跡,再加上似乎是陡然破了境的黎夏,顧淵便大致猜得出目前的情況。他快行幾步按住沈易安:“白尋手上的兵刃,恐怕就是魔刀。”
“……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他沒有真正啟用它。”顧淵加快了語速,“但是這只是個時間問題。這樣吧牧舟兄,我回去幫遲願她們立法陣,你和黎夏一起再拖延一會兒——拖到不能再拖為止,引他過傳送陣!”
“我明白了。”沈易安衝他一點頭,抽出白笙劍飛躍進了金光之中。
顧淵設立的傳送陣離這裡並不遠,在傳送陣的壓迫感和抽離感中,他還在考慮這個問題——這種孤注一擲的賭局,他下不下注?
顧淵依稀記得,他父母在他身邊的時候,他還很小。父親憑藉驚人的執拗將先天稍短的左手作用發揮到了極致,自創了刀劍結合的一套武功。但是在他懵懂之時,打的基本功卻是父親後學的左手刀。
右手劍法明明很厲害,父親卻誰也不教。顧淵想起他幼時曾去問那個青年男子,問他是怎麼想到要自創左手刀法的。因為孃親明明很擔心,擔心他會走火入魔。
當時父親說,這是一場賭局。用他的身家性命,賭一把截然不同的命運。
那麼現在是怎麼樣的局面呢?顧淵無聲地對自己笑了笑,用全天下的命運,去賭那一絲絲獲勝的可能?
血緣竟是如此的相似,因為只用一秒顧淵就下定了決心,賭注他要下。當然,他和父親的局面還是有所不同的,父親有的選,他已經沒有了。
他已經來不及了。
雙腳接觸到實地的一剎那,顧淵踉蹌出去。遲願和賀一弦驚訝地迎了上來,被他擺擺手推開了。
兩個姑娘多長了心眼,各自用劍靈放了訊息回去。此時青門白門玄門掌門和入室弟子都已經到了場。然而此時萬籟俱寂,竟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
顧淵微微欠了欠身,算是打了招呼。
隨後他從懷裡摸出一小瓢硃砂,又齧破手指,沾著兩種殷紅在焦黃色的土地上開始劃法陣。
天乾地坤,火離水坎,山艮澤兌,雷震風巽……
爛熟於心的八卦之數從來沒有這麼迅速地湧上大腦,顧淵向來玩世不恭的臉上此時帶了冷若冰霜的孤拗。賀一弦眉頭突然一跳,失聲道:“你在做什麼?這不是劍陣,這明明就是——”
顧淵連頭也沒抬。在好友不同尋常的表情中遲願心頭一跳:“沈姐姐,他這是什麼!?”
“這是獻祭陣。”
顧淵在佈置完自己想要的陣法之後,才略略歇了口氣。他站起來擦了把汗,對著兩個姑娘略略一笑:“是獻祭陣。”
賀一弦蹙眉:“你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