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的思緒,卻是近乎絕望地清醒。
“無聊死了。”
直到謝亭恕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周浮才意識到自己從剛才開始就一直處於閉氣的狀態,彷彿不知不覺中被人溺進了水裡。
“劉衡鈞,陪我打一把。”
這話一出,包括劉衡鈞的所有人在內都看向了站起身來的謝亭恕。
他終於蹲下身去拉開了運動挎包的拉鏈,從裡面取出球拍,泰然地走進爭奪場內,與周浮擦肩而過。
一點深冬般冷色調的香氣。
她終於掙紮出水面,開始大口大口地喘息。
下午,外面又開始下雪。
周浮一身的精力都被上午那場網球賽給耗盡,下午他們繼續玩,周浮就回房間裡小睡了一會,醒來的時候窗外的雪已經很大了。
大雪無風,畫面是熱鬧的,氣氛卻無比靜謐。
周浮看了眼手機,陳潤清一個小時之前問她醒了沒有,給她發了度假村裡餐廳的地址,說晚上在這兒吃。
眼看時間已經差不多到了飯點,周浮回了個好的,從行李箱裡翻出了毛衣和羽絨服套上身,發現自己好像忘了帶傘。
她不太想冒雪步行過去,到時候進了室內雪融化了,衣服上斑斑駁駁,哪怕知道只是雪化了之後的水,也總給人感覺髒兮兮的。
不過還好,畢竟是高爾夫度假村,優勢就是佔地面積大,周浮透過窗子往下看了一眼,就看見擺渡車正在各個建築物之間來回地穿梭,接送旅客。
她鬆了口氣,坐電梯下樓,剛到一樓,就看到熟悉的人。
謝亭恕。
他應該是在和另外一個一家三口一起等擺渡車,坐在酒店大堂的沙發上,被旁邊那個四五歲的小女孩抱著大腿,鬧著要當他女朋友。
他已經換了衣服,黑色的羽絨服,拉鏈拉到了頂,遮住下半張臉,只看那一雙眼睛,周浮也知道,他正笑著與小孩子對視。
周浮知道那會是什麼樣的眼神,專注的,深情的,謝亭恕這雙眼睛真的太犯規了,他看著誰的時候,眼睛裡根本沒有別人。
小孩不懂世故,就看臉,盯著謝亭恕看的時候,那小手還不斷試探地想要把他的衣領往下拉一拉,想要一睹真容。惹得那對夫妻一邊笑一邊跟她開玩笑說,喜歡長得好看的哥哥,那以後就不能挑食,要不然一直長不大,怎麼追到哥哥。
周浮遠遠地站在電梯前看著不遠處的熱鬧,想著等他走了再走,就看謝亭恕把小姑娘從地上抱起來,拍了拍她褲子膝蓋上的灰,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看不見他整張臉的表情,反倒在那對滿嘴俏皮話的夫婦中,顯得最認真,“以後眼光好點,別找到哥哥這種渣男。”
更顯得上次和那個女生在一起的時候敷衍。
很快擺渡車過來,一家三口結伴離開,臨走之前那個小姑娘還從兜裡掏出一個東西,依依不捨地塞進了謝亭恕的手裡。
周浮遠遠地看著擺渡車遠去,思忖著謝亭恕怎麼不走,就看那人泰然自若倒進沙發靠背裡,慵懶地朝她招招手。
周浮沒有懷疑他是在叫別人。
因為謝亭恕正在看著她。
周浮走過去,謝亭恕示意她伸出手來,然後在她掌心裡丟了個小玩意兒:“吃吧。”
不是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