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尚點點頭,他們這次出征最大的好處就是家當都帶上了,物資、給養並不會因為大雪封山而斷掉。
戰爭……繼續。
袁軍將士冒著風雪攻城,自然極難,但守城也變得越發困難,城牆結的冰越來越厚,到開戰第四天時,已有近兩尺,敵人扔上來的水壇,這邊鍋裡倒下去的水,還有化開的血水,如今站在城牆上,抬抬腳就能踩上女牆,一個不慎,直接就掉下去了,而對攻城方來說,這兩天打的水仗把那斜坡弄得都是冰,每天必須挖出泥土鋪在上面才能前行。
到了第五天,大雪終於停了,但……
“只剩這些了嗎?”鮑庚看著集結起來的三百將士,竟無人替換,皺眉道。
“將軍,傷兵營中現在有六百多人。”守將苦笑道。
“分成三隊!”鮑庚嘆了口氣道。
“百人守城……”
“將士們也得歇息。”鮑庚搖了搖頭:“雖然難,但至少可以多撐一些時日,如今大雪已停,我軍援軍當快來了,諸位多撐一日,我等機會就更大一些。”
雪足足下了一尺多,就算雪停了,也會嚴重影響行軍,那邊軍隊就算立即前來支援,至少也需三五日。
百人守城,自然讓那邊看出了破綻,逢紀大喜道:“主公,敵軍已經沒多少守軍了,當全力攻城!”
“好!”袁尚點頭答應一聲,投石車沒有再扔水壇,而是換上了石彈,戰爭變得激烈起來,只是一個時辰,城頭的守軍已經死了近半,不少人已經開始逃了,不得已,鮑庚只能將城中的部隊換上來繼續守,百人守城,還是太難了。
慘烈的廝殺持續到傍晚,鮑庚身上中了一箭,又被人砍了兩刀,卻兀自屹立城池之上,極致天色暗下來,袁軍開始鳴金收兵的時候,三百守卒,最終剩下來的不過百餘人,其間數次已經有人想要投降揮手逃跑了,但卻被鮑庚連斬數人,方才穩住。
夜色迷離,鮑庚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城下,卻被士兵擋住了。
“爾等要叛變不成!?”守將見狀大怒,看著這些士兵道。
士兵們沒有說話,有些畏縮,但更多的,卻是默默地舉起了刀槍,有人低吼道:“城受不住了!為何還要死守!?我等不想死!”
“放肆!”另外幾十名兵馬衝到鮑庚身邊,森冷的目光看向這些亂兵,刀槍齊出。
鮑庚臉色有些發白,看著這些叛軍道:“我這半生,十八歲在西園與主公相遇,追隨主公南征北戰,所經歷的大戰,不下百場!兵變,卻是第一次遇到。”
眾人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或許,鮑某無能,不能帶諸位打勝仗。”鮑庚深吸了口氣,聲音陡然洪亮起來:“但某是軍人,軍人有軍人的尊嚴,軍法如山,只要某還在這裡,這盧龍寨,就不能破,諸位想逃,或是降,可以,就請從某屍體上踏過去!”
半生戎馬,鮑庚身上自有一股鐵血之氣,此刻這踏前一步,雖只有一人,但那森然氣勢,卻讓一群亂兵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