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上假肢,他先把‘雙腳’抬到地面,然後撐著輪椅把手,慢慢起身。
他上半身還是有力量,起身並不難,難的是怎麼邁步。
衣帽間很多櫃子都有扶手,高度也是按照他的身高設計的,林南凱扶著櫃子抬腳,因為控制不好假膝蓋的力道,膝蓋一軟,他整個人向前撲倒。
這種畫面三年前就出現過,還不止一次,每次林南凱都會覺得倒下的是自尊,撲倒的是希望,要不是因為自已是獨子,林南凱想過死。
可時隔三年再倒,林南凱驚訝,他只是覺得意料之中,難過也有,可他不想死。
除了林偉升之外,還有一些人希望他活著,希望他好好活著,更何況他要是因為想去參加畢業典禮被氣死,那麥子純的黑鍋可就一輩子都甩不掉了。
想到此處,林南凱竟然有些想笑。
這下摔得很重,可他還是撐起上身,再扶著櫃子站起來。
短短八九米,林南凱不知道走了多久,渾身是汗,可他沒有摔倒。
……
麥子純睡前洗澡,脫光站在花灑下,水珠順著頭頂流過白如細瓷的背,而後延著臀腿一路向下。
幾分鐘後,水停,麥子純轉身跨出,一片雪白當中,手臂,腰間,尤其是大腿內側,青色,黃色,紫色,一塊一塊,有些地方甚至連成片,新傷舊傷,看著觸目驚心。
像一張白紙上打翻的彩色顏料。
麥子純不照鏡子,擦幹穿上睡衣,上床。
黑燈後的房間只有她一人,閉著眼,她在被子下用力掐著大腿根。
她又在想麥永孝,可她不能哭,她越是當他不存在,他才越能安安全全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