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驅車到公墓。
正是重陽節。
已經有人比他們到得更早。
蘇餘慶一看到三個人就迎上來,只是嘴角掛著憨厚的笑,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轉眼離他在家門口給那小姑娘一桶水從上到下淋得透濕已經十來年了。那時候他並不知道蘇唸的身份,如果知道……
“光光,這是你舅公。”程熹微打算放下蘇晨光。
蘇晨光瞥了一眼,把腦袋擱在程熹微肩膀上不肯下來。又一個不熟的人,那還是跟這個相對熟一點的媽媽一起好了。
“叫舅公。”蘇念瞥他一眼。
蘇晨光一個激靈直起身子,脆生生地喊了句:“舅公。”
蘇餘慶馬上眉開眼笑,和他們一起往墓地過去。
“奶奶,我和爸爸媽媽來看您。”蘇晨光難得乖乖巧巧地,上前放上一束花。x
程熹微望著墓碑上“蘇素梅”三個字。
她真的在美國過世了,連個像樣的墓碑都沒有。蘇晨光出生的第二年,蘇念特地去美國把她的墓地遷回上海,此後每年都會來掃墓。
她又看了蘇念一眼。
他微微垂目,緋紅色的朝陽在他臉上投下一道溫暖的光暈,沉靜,內斂。
他也果然如她當年所想,非常強大。沒有太多的悲傷,更沒有對她的怨恨,只是從容地做著他認為應該做的事情。
回去的路上蘇晨光牽著程熹微的手,抬著腦袋看蘇念:“爸爸,我可以換個名字嗎?我不想叫‘輸光光’。”
蘇念:“你想叫什麼?輸多多?”
程熹微:“噗……”
蘇晨光:“可是我為什麼要叫蘇晨光?”
為什麼啊?
程熹微眯眼看向正冉冉升起的紅日,緋紅的雲朵層層疊疊,晨光透過枝丫的間隙,安安靜靜地落在金黃的落葉上。微風拂過,樹葉沙沙作響,被朝陽拉得斜長的身影卻一動不動。左邊的男人將她的手握在掌心,右邊的小手被她握在掌心。
晨光熹微。
是幸福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