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茂才點了根菸,試探的問:“鹿總,既然大家都是老同學,基礎信任應該沒問題,你肯定不會哄騙我。我還有兩點不太放心,賬期問題是我們最擔心的,有很多小老闆就這麼被拖死的;再一個是我最關心的,這筆單子如果能掙三百五百的話,以你鹿總的人脈,肯定認識比我報價更低的,那你為什麼不找別人合作,反而來找我呢?鹿總家大業大,一隻金鐲子應該入不了您的法眼,肯定不會為了只金鐲子就送我三五百萬吧?”
鹿心羽表情沒有變化,只是平靜地聽徐茂才講話,外加偶爾喝上兩口咖啡,徐茂才生怕鹿心羽不高興,贅了一句:“鹿總別誤會,在商言商,我只是對事不對人。”
鹿心羽放下咖啡杯,發覺徐茂才正盯著自己,她下意識的捋了捋長髮,遮住有疤痕的位置,彷彿剛剛的問題並未觸動她哪根神經,平靜地回答道:“徐總,咱們都不是第一天做生意,生意就是生意,先有一才有二。我先回答你第一個問題,結賬的問題應該是我操心的吧?雖說私下我們進行分包或轉包,但你我簽字畫押的合同會約定,你只需要為我負責,反之亦是如此。無論我的上家是否跟我結算,我都會跟你結算,這部分風險跟你並無關係。如果我違約了,你完全可以去法院起訴我,又或是換種你熟悉的方式,徐總以前不是做專業催收的嗎,聽說業績還不錯,這方面你應該是專家吧?”
好厲害的反擊!如果不是為了一樁生意,如果不是因為對方是楊洪的女人,徐茂才絕對會掀桌子,不光彩的歷史被翻出來,而且還是最不願意提及的部分。
徐茂才咬了咬牙問:“行,那再說第二條吧?”
鹿心羽看出徐茂才的不高興,這是她在談判中最喜歡用的方法,先給你一棒子,趁你咬牙切齒的時候,再送你顆甜棗:“那就更容易理解了,你自己不都說了,咱們是老同學,有一定信任基礎,我跟外面那些施工單位連基礎信任都沒有,我怎麼知道人家以後翅膀硬了,會不會越過我,直接去找我的甲方?或為了利益最大化而幹掉我?”
“鹿總言重了,現在是法治社會,哪能用黑吃黑那一套。”徐茂才平息了怒氣,替鹿心羽說了句公道話。
“別覺得我是危言聳聽,假設利益足夠的情況下,有些人願意為了利益鋌而走險,這是人之常情,不足為奇,法制頻道這種案件太多了。徐總,我不能為了防備我的乙方,而經常換甲方吧,你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假如我包攬一部分工程,我報價三百萬,利潤一百萬,拋去甲方明面和暗地裡的利潤不說,我自己掙十萬合理吧?我的乙方掙九十萬。如果某天我的乙方動了心思,私下裡聯絡我的甲方降低報價,其他操作都可以配合甲方,在這行做久了,裡面的貓膩大家都懂。可如果不是三百萬的專案,而是五百萬,或一千萬的專案呢?如果換成徐總,你是喜歡給他人做嫁衣呢,還是希望有個具備基礎信任度的合作伙伴呢?”
徐茂才聽懂鹿心羽或明或暗的回答,她的抽成比較合理,市場最低價百分之十。可又一想,如果是五百萬的專案,怎麼說也有幾十萬的中介費,前提是能成交的情況下。幾十萬在眼前晃來晃去,她能連眼皮子都不眨一眨?他覺得並不合乎邏輯:“鹿總的回答打消了我部分疑慮,可眼下這筆業務,您真的不掙錢?”
鹿心羽笑而不語,看著楊洪從遠處走來,只等楊洪落座後說:“楊哥,我和徐總聊差不多了,只是徐總不太放心,這筆業務我不攫取一毛錢的利潤,這真的說不通呀,我該怎麼讓徐總讓心呢?”
楊洪從包裡拿出煙,遞給徐茂才一根,自己點燃一根,鹿心羽都開口了,楊洪就不能當啞巴了:“這也不能怪任何一方,有些話我應該提前說明白。徐總,雖說鹿總以前在天都做過些專案,可畢竟去外地待了很久,有些關係都放下很久了,很多關係得重新梳理和建立,更何況鹿總現在給自己打工,總得來點實際的,畫大餅和放空炮是走不長遠的。這行業老爺們居多,讓她天天喝酒搖骰子拉關係,我擔心有些不太穩妥,所以我就想了個辦法,這單業務鹿總也算試試水,專業性你絕對可以放心,順便你也試試我們的誠意,如果你的腰包鼓起來了,鹿總分文不取,下次合作再按照約定好的比例來;如果這單業務做完了,還是達不到你的預期,你也可以進行重新選擇。但我有一點可以跟你保證,這單業務期間,鹿總盡最大努力,幫你修補和宋子豪的關係,因為宋子豪早晚會知道,鹿總把專案分包給你。大家是利益共同體,我說得你還滿意吧?”
話都說這份上了,再繼續追著屁股後面問,徐茂才就是不識抬舉了。楊洪字裡行間都在維護鹿心羽,不傻不呆的人都能聽得出二人肯定有些什麼,但看明白不代表能放在表面上說。既然楊洪出面當擔保人,那還有什麼不放心的,二人約定半個月後詳談,但前提是鹿心羽得先把盛廣集團子公司的專案拿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