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拳頭,止於沈一飛頭顱前一寸處,不再前行。
入夜過後,夜色沉澱了一天的繁瑣,隨之,秋意甚濃,秋寒甚冽,秋風甚重。
時間——虛無縹緲、若流沙般的存在,彷彿已凝固、靜止。
許久,許久,胡花子低頭,眼眸一暗,喃道,“我敗了。”
沈一飛淡淡一笑,將劍入鞘,道,“不,其實,是我敗了。”
胡花子一怔,問道,“你?”
沈一飛點頭,道,“我用了劍。”
是的,若非如此,他必死無疑。
那一拳,蘊含死亡之意,有去無回,這是自信,對手已死,何需回來再來一擊。
此等拳意,如來自地府一般,極為可怖,當今天下,有幾人可接?
若不拔劍,沈一飛下場——頭顱,瞬息之間,即可炸裂,如那熟透西瓜,一掌拍碎時的模樣。
他是殺手,准許敗,不可死。
活著,能殺更多人。
所以,不得不拔劍。
無論胡花子,或者沈一飛,二人均為孤傲之輩,此刻認敗,無疑是自信心的一種質疑。
不過,二人既是爭著認敗,已證明,二人已服氣對方了。
否則,怎會如此呢。
胡花子鬆開拳頭,垂下手臂,一時神色複雜,不知如何開口,畢竟,他劍下已留情,饒了自己一命。
試問,當時情況下,若他不拔劍,自己是否會手下留情呢?
不敢想,一想,胡花子就一陣後怕。
不知不覺,他已將沈一飛,當作至交好友了。
說起來,萬事本就如此奇妙,先前殺氣冷冽,要置對方於死地,此刻,竟擔憂起對方來。
胡花子,不愧是胡花子。
胡花子深吸口氣,道,“謝謝。”
沈一飛平靜道,“不必。”
他一頭白頭飄搖,眸子漆黑而深邃,配合神色孤傲,無疑更添幾許神秘,他已不像殺手,身上瀰漫迷霧,氤氳流轉,像墜落人間的天人,透露一股孑立意味,寂寥而蕭索。
不知在他身上,發生過怎樣一段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