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逗玩著籠子裡的蛐蛐兒,揚聲說道,“那紅盒子裡的糕點是淮王府的小少爺送的,這實木盒子裡的糕點是尚書府的韓小姐給的,先前還有趙太尉家送的龜苓膏,不過被我吃了,還有這蛐蛐兒是董侍郎的兒子送我玩的。”
我是估計說得這般詳實,那些娃娃估計就是單純的聽了爹孃的話,想要與我一起玩罷了,可那些娃娃的爹孃卻是更有深意,許是朝著我爹爹來的,我自是不大懂這些事情,想來還是說清楚,讓爹爹定奪。
爹爹眉頭凝成一團,似在喃喃自語,“淮王先前太過招搖,已然引起聖上妒疑。”說罷便微微搖了搖頭,將那紅盒子一手提起,轉而吩咐下人道,“將這扔了。”
我深吸口氣,在一旁暗自唏噓,真真是可惜那王府夫人的好手藝吶。
爹爹接著眸色平和了些吩咐道,“明日裡拿幾罈好酒,差人給尚書府和趙太尉送過去。”
“歡兒。”他倏爾出聲喚我,“以後這些東西,就不要往家裡拿了。”
我點頭,吃歸吃,不拿便不拿。
於是乎,我便生了一法子,白日裡收的那些糕點,我吃個差不多,便借花獻佛,呸!借花獻給那隻小豺狼,讓時境遷拿回家中。
“為何給我?”他抬眉瞧著我,又瞧了瞧那些七七八八的糕點盒子,凝聲問道。
我溜了溜眼珠,“自然是因為喜歡你,便送給你唄。”好話難不成還不會說,我為仙之時最拿手這拍須溜馬的本事。
我瞧著他緊抿著唇,面色倏爾變得些許紅潤,一聲不吭的拿著那些食盒乖乖的走人了。
嗯,這法子不論在何處,都甚是管用呀!若是管用,以後我便常說,糊弄小孩子還不會嘛!
時境遷這腿傷足足養了三月有餘,我便日日與他黏在一起,上學堂時在一起,吃那糕點時在一起,連鬥蛐蛐我也拉著他,雖說他一臉不情願,嘴上也不饒人,但還是老實巴交的跟著我走。我心想,小孩兒還是小孩兒,玩乃天性。
不過這好日子沒過多久,時境遷便常常不來學堂,我本以為他腿傷好了,又回宮中陪那太子當伴讀,後來方知,那太子有了新伴讀,而時境遷則被他那個大將軍的爹爹,拉去學那騎馬射箭,每日都辛苦得很,最後乾脆不在學堂讀書,請了個先生辦了個家塾。
我又是一番唏噓感慨,小小年紀便如此辛苦,當真是可惜了這大好年華。
不過有句俗話叫做風水輪流轉,沒曾想我那相國爹爹也給我找了個“差事”,填充我這大好年華。
爹爹亦是一番苦口婆心,我則在一旁面壁不理。
“女孩子家,向來都是要習一門技藝的。”
“爹爹,女子無才便是德。”我嘟囔。
“誰同你說的?你母親當年也是出身書香門第,琴棋書畫樣樣皆通,如今爹爹只讓你學一樣,你就這般不願意?”
爹爹一弱下口氣來,我就不忍拒絕,想來這是要把印常歡培養成一秀外慧中的才女吶!
我暗自神傷,應了爹爹,只學一樣。
沒曾想第二日爹爹便說已經找好了師父,說是教我彈七絃與那箜篌的,我自是啞然,爹爹不愧是爹爹,說好了只學一樣,卻暗自下套,讓我一下子學兩種琴藝。
不日後便領來了那師父,讓我前去拜謁,我以為這師父與那學堂的夫子一般,是個老頭,沒曾想此番一見,驚得我是不知日出,不知月落,心下一亂,連門坎都沒跨進,便直直栽了個大跟頭,跌在地上一臉苦相的看著那個師父,半個咬牙切齒的盯著他。
他倒是興致盎然,一副不識我的模樣,伸出雙臂佯作要扶起我,長袖微微一拂,掩著半分笑意說道,“哎喲,印小姐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