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沒有反對,畢竟姬鮮這種人,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周公來到約定的地方時,姬鮮已經等著那裡,跟在他身邊的,除卻姬盛宣和姬枰之外,便只有五六個侍衛。
“真沒有想到,你還是信人,好,既然來了,那就入席吧,我知曉你治軍嚴謹,鐵律如山,軍中沒什麼好酒,這裡雖然是風餐露宿,但吃喝還算是上等,不知道你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周公大人,可有享受過?”姬鮮對周公的恨,是已經入骨子裡的,要不是還要周公放鬆警惕,眼下他肯定會更為放肆。
周公道:“你還是如以往,氣勢凌人,不可一世!”
“我本就有本事,本就是王公貴族,為何要去裝孫子?姬旦,要不是你的禮儀制度,民貴君輕的亂七八糟的,告訴你,現下我的生活,比這更勝百倍。”姬鮮半點都不客氣,要是他故意客氣了,周公定然會懷疑。
“五味可以矇蔽人的味覺,五色可以使眼花繚亂,若是你能看透,平平淡淡才是福。民貴,那是因為這天下百姓永恆,沒有永遠的統治者,周之前有商,商之前有夏,難道那些驕奢淫逸,最後被歷史淹沒的例子還不足為訓?”周公語重心長的說道,他知曉,自從改革以來,周貴族中對他不滿的人太多,姬鮮只是其中之一,只是暴露出來了而已。
周公反思時,也在問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錯了,可是見得百姓們安居樂業,家家戶戶過上平安幸福的生活,他便知道自己沒有做錯,可是王公貴族們也沒有錯,畢竟是人就有私心,誰不願意成為人上人?
周公在思慮一個好的法子,可以安定百姓,更是能保證王公貴族們的利益,可是想了這麼多年,他還是沒法子兩者堅兼顧。
可是保民的思想,周公卻是堅定不移,如此怎能不損壞某些貴族的利益?尤其是禮儀制度,規定了王公貴族享有某些權利的同時,也要遵守一些新的規矩。
以前是無法無天,忽然間有了個框架將自己給架住,誰又願意這般?不論如何,周公所有的策略,都在施行,漸漸的,大家發現其實有個規矩,也並不是什麼壞事。
可是如姬鮮這等人,本就心高氣傲,選輔政大臣之時沒他,本就有了怨氣,周公還偏偏弄出這麼多規矩來,要他服周公,怎麼可能?
方玉涵站在邊上,靜靜的聽著,他雖然不贊同周公的許多看法,但此老確實心懷天下,卻是有一顆為百姓謀福祉的仁心。他雖然沒有半點修為,但卻是貨真價實的聖賢。
“不要跟我說那些沒用的,老子只想有更多的財,更大的權而已,你那些狗屁禮儀,全都見鬼去吧!”姬鮮確實是個懂得享受的貴族,他覺得周公太虛偽了,人是有私心的,怎麼可能真的做到大公無私?
方玉涵也自認做不到,但他和姬鮮的不同之處,就是自己做不到,不會認為別人做不到,否則又哪裡來的聖賢?
“你這態度,可是半點投降的意思都沒有!”方玉涵不怎麼了解姬鮮,這才說道。
姬鮮斜著眼睛看了方玉涵一眼,道:“我們說話,與你一個侍衛有何干系?姬旦,這就是你所謂的禮儀?手下的人,似乎也不怎麼遵守啊?”
姬旦深吸一口氣,道:“不要再扯這些沒用的了,今日是來商談投降一事的,是降是戰,你給個痛快的說法!”
經方玉涵提醒,姬旦才反應過來,眼下姬鮮似乎在拖延時間,或是引開自己的注意,絲毫不說投降之事。
姬鮮目光微微一閃,接著卻是大刺刺的坐下來,拿起桌子上面的酒壺,往酒杯裡倒滿,飲下一杯,滿臉的享受,接著看向周公,笑道:“不如你投降了我,咱們共享天下,好好過幾天像樣的生活如何?”
“這就是你的態度嗎?”周公面色不變,只是淡淡問道。
姬鮮道:“你別緊張,咱們坐下來慢慢談!”
此時站在一邊的姬枰,眼中光芒時時閃爍,一看就是藏著禍事,而姬盛宣頗顯緊張,因為他害怕這場何談會談崩。
周公沉思片刻,坐了下來,目光掃過桌子上面的酒菜,道:“這些年來,你天天都在吃這些,不會厭煩?”
姬鮮大笑一聲,道:“誰會對好的生活厭煩?又不是傻子。”
周公嘆息一聲:“我們果然不是一類人!”
“我們本來就不是一類人,姬旦,今日的和談,是來談投降的,你這番風度胸襟,連我都敬佩幾分!”姬鮮說道。
周公微微皺眉道:“既然是談投降,那裡就該拿出來投降的態度來,我朝廷大軍是仁義之師,你沒有取勝的可能!”
姬鮮嘆息一聲,道:“實話說,打到今日這般境地,我實在沒有想到你還真是又兩下子,聽說武庚是被一個叫方玉涵的人殺死的,姬處是被他勸降的,連姬度的戰敗,都與他有關,我的兩個兒子在天心閣中時,也和他有些交集,若是你真的要我投降,便將此人交給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