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祥勉強接受了:“那就好。說服岳父大人的事就交給你了,本王來日登基,好處少不了你們鍾家的,到時候本王就封你個驍騎大將軍,上朝的時候,你站在武官的最前列!”
鍾年大喜,連忙謝恩:“謝王爺!……不,謝皇上!”
鍾綠娉:“……”
原來大哥為了當大官,就這麼輕易地把自己這個親妹妹給賣了,不止他,就連娘也是,雖說自己早就知道娘一心想要往高處爬,可也沒想到,她竟比持盈的父母做的還要絕,幾乎是用她的命來賭一場勝負難料的局。
如果持盈姐姐知道今晚的事,一定會覺得長孫大人夫婦是情有可原的吧,不管怎麼說,持盈姐姐嫁給皇上,並非他們本意啊!鍾綠娉在黑暗中搖晃了下,手扶著案桌,幾乎站立不穩,心中萬念俱灰,再也燃不起對生的渴望。
她背靠著柱子,想哭,哭不出,眼睛就像一口乾枯了的井,連傷心的淚也再無法流出。
崔祥在門外同鍾年商量了幾句別的,然後鍾年悄悄離去,崔祥開門進來,本想回去繼續睡覺,卻猛地看到鍾綠娉站在漆黑的房中,眼神冰冷地看著他。
崔祥心中瞬息閃過無數個念頭——怎麼回事?她不是睡著了嗎?她是裝睡?我剛才和鍾年說的話她都聽到了?造反的事和納謝玉柔為貴妃的事她全都聽到了?
“綠娉,你聽我解釋……”崔祥從沒見過這樣的鐘綠娉,一緊張,嗓子就幹得發緊,話也說不利索了。
鍾綠娉頭微微一昂,涼涼地道:“王爺真是好本事,皇上登基才不到一年,王爺就開始籌謀著篡位了。”
崔祥急忙解釋道:“我這也是為了你好啊,等我做了皇帝,你就是皇后……”
“你當我稀罕做皇后?”鍾綠娉驀然大笑起來,只是那笑聲聽上去是那麼的刺耳,“我告訴你,崔懷祐,我根本不稀罕做什麼皇后,更不願意嫁給你!在這個世上沒有比嫁給你更噁心的事了!”
崔繹像條缺水的魚般猛地喘息起來,結結巴巴地反駁道:“你你、你居然嫌本王噁心?本王是皇子,是王爺,以後還會是皇帝!本王、本王還救過你的命!你這忘恩負義的、忘恩負義的……”
鍾綠娉悽慘一笑,嘲道:“皇帝?就憑你?”說著順手從矮廚上的針線籃裡抄起了剪刀,“我今天就讓你做皇帝!”說著舉起剪刀就朝他刺過去。
崔祥瞬間駭得面無人色,大叫一聲躲開,鍾綠娉卻發了瘋一樣,一邊怒喊著一邊揮舞手中鋒利的剪刀,追著他在屋子裡到處亂跑。
“你好大的膽子!”崔祥一邊狼狽逃竄,一邊大聲罵道,“我是王爺!你竟然想殺我!”
嶄新的剪刀手柄上甚至纏著象徵新婚之喜的紅線,可在鍾綠娉的手裡,它卻是致命的兇器,崔想躲了幾次沒躲過,也沒空去開門栓,被逼無奈之下,迴轉身去一把抓住了鍾綠娉的胳膊,大喊一聲“賤人”,猛地將她推了出去。
鍾綠娉盛怒之下極其兇狠,但到底是個柔弱女子,被崔祥用力一推,身子便向後摔了出去,剪刀脫手飛出,人則在桌邊一絆,摔倒下來,額頭不偏不倚磕在了三鬥櫥的角上,登時便磕了個大窟窿,血流如泉湧。
崔祥也被眼前這一幕嚇壞了,呆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直到鮮血流了滿地,鍾綠娉倒在血泊中徹底不省人事,方才發出一聲恐懼的尖叫:“來人啊!!!”
整座靜王府都被他的慘叫聲驚醒,當丫鬟和管家趕過來時,試了試鍾綠娉的鼻息和脈搏,已經沒了生命跡象。
鍾年接到訊息趕來,看到妹妹沾滿血汙的、冰冷的屍體,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絕望的慘呼一聲:“怎麼會這樣!”
而此時的崔祥已經六神無主,呆坐在椅子裡,被他一吼,雙肩劇烈地一顫,再次悲傷地抱頭大喊:“啊——!!!”
噩耗隨著黎明的第一縷晨光傳入了宮中,將尚在睡夢中的崔繹和持盈雙雙驚醒,二人聽聞鍾綠娉的死訊,也是幾乎齊聲悲鳴:“怎麼會這樣!”
持盈的眼淚唰地就流了出來,歇斯底里地喊叫起來:“怎麼會死了!怎麼死的!昨天本宮和皇上離開的時候都好好的,怎會一早起來人就沒了啊!說啊!”
前來報信的家丁嚇得戰戰兢兢,跪在地上連連磕頭:“皇上饒命!娘娘饒命!小的只是奉命來報喪,實在是不知道內情,皇上饒命,饒命啊!”
持盈大哭著癱坐在地上,幾個宮女去攙都攙不起來,只是一味地哭喊著鍾綠娉的名字,哭喊著對不起她。
“小秋,把娘娘扶進去休息,”崔繹總算還能鎮定下來,他大手一揮命令道,“來人,服侍朕更衣,杜衷全。”
杜衷全馬上上前一步:“皇上吩咐。”
崔繹怒火滔天,渾身煞氣逼人,怒喝道:“立刻去請元惠公主,讓她馬上去靜王府協助仵作驗屍,務必要查明郡主的死因,另外派人把靜王和鍾年都給朕抓起來,其餘人若敢違抗,格殺勿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