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春秋蒼茫數百年,也不過是剎那一刀,天地間還有比這更氣象浩蕩的武道嗎,顯然是沒有。
就算是有,唯有在昆路之巔,殺的西羌、西域、北方草原、南疆各國主肝膽欲裂,殺的連自己名字都成了禁忌的。
王越拔劍那一刻。
即使是那一手,此劍一出世間再無長劍的蚍蜉,只是能夠與之並肩而已。
“是啊,這才是無雙猛將應有的蓋世風采。”一同衝過來護駕的劉備,怔怔的動彈不得,呼吸如堵,心臟有如被一根鐵錐狠狠的刺中,迸放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就好像這一生最為重要的東西被人硬生生奪走,說不出的悲痛和暴怒。
劉備對於突如其來的刺痛和心悸,感到很是奇怪,胡亂擦去黝黑臉頰抑制不住的淚水,喃喃道:“我這是怎麼了,難道母親大人.......”
念及此處,劉備心中冷不丁的咯噔一下,隨即又自嘲的笑了笑,父親和母親早就相繼死去了,如今孑然一身,還有什麼可以令他掛念的,但這股不亞於失去雙親的悲痛,卻又做不得假,著實令他摸不到頭腦。
不知是機緣巧合,還是心有靈犀,劉備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頭頂。
依稀之間,好像看到一條紅色大蟒悲吼連連的扭曲翻滾,一對流淌著血淚的豎瞳,死死的盯著劉辯,比起見到搶奪自己孩兒的仇人,還要陰冷三分。
劉備並不懂得望氣尋龍之術,能夠看到虛無縹緲的氣運紅蟒,福臨心至而已,首次看到如此詭異的畫面,忍不住驚呼了一聲,當他甩了甩頭,想要看清楚時,卻又看不見了:“奇怪,我這是怎麼了。”
劉備看不清楚,略通望氣之術的劉辯,看的是真真切切,瞥了一眼自己頭頂充滿著死亡、災禍、末劫的恢弘氣運,嘴角泛起了一絲苦意,轉而化作了一抹亢奮無比的大笑:“老子若是一般的皇朝太子,還真怕了你這開國皇帝的氣運紅蟒。”
“但是老子是末代太子,頭頂別說氣運了,就算是尋常百姓擁有的生氣,都少的可憐,有的只是大漢瀕臨滅亡的劫數。”
“看什麼看,不服你咬我。”
正如劉辯所說,氣運紅蟒恨不得咬死他,但當它看到那弘大無邊的劫數氣運,別說飛過來撕咬劉辯,縱是沾染一絲氣機它也不敢,那可是能夠壞根基的大劫,誰碰誰完蛋。
劉辯得意了幾息,很快又恢復了冷靜,對於關羽的認主感到極其不可思議,喃喃道:“究竟是誰有這麼高的望氣卜筮修為,竟然可以強行逆改天命,剝離關羽和劉備的氣運糾纏。”
“難道是舅父供養的那幾位讖緯大家,嗯,不可能,先不說他們沒有這種本事,就算是有,也不會這麼做。”
“強行逆改天命,可是折陽壽損陰德的禍事,誰肯為了一個毫不相干的人,平白減去最少十年的壽命,以及子孫未來的福廕。”
一般的讖緯士預示吉凶,發掘一些風水寶地倒是熟門熟路,若是想要逆改天命,那可是天人本事了。
當今天下,有這等通天本事的不過五指之數,無巧不成書的是,其中三人就在此處。
026
古棺鉅艦上,本是數十年摯交好友的龐德公和黃承彥,不知為何,如兩個市井無賴扭打在一起。
兩位名滿天下的大儒,完全沒了君子溫潤如玉的模樣,你捶我一拳我踹你一腳的死命毆打對方,身上以吳綾製作的名貴儒袍,撕扯的破破爛爛,起先笑容恬闊的臉面,青一塊紫一塊。
不過兩個人的表情卻大不相同,龐德公雖然竭力壓制,但終究掩飾不住內心亢奮到極點的喜悅。
黃承彥的脾性素來溫良恭儉讓,被譽為稷下學宮第一君子,如今臉上卻露出了暴怒到有些猙獰的神情。
能讓這麼一位溫良君子如此憤怒,想必龐德公幹下的那件事,已經達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龐蠻子!我和你不死不休!”
龐德公聞言,臉上閃過了一絲悲痛,知道自己這位相交了數十年的好友,怒到不惜割席斷交的地步。
他驀地一嘆,不再還手,只是任憑黃承彥毆打自己,希望好友心中的憤慨能夠消減一些。
轉念想到自己幹成的那件大事,心道別說你老黃割席斷交,縱是我身敗名裂遭到天下人的唾棄,也值得。
這一切要追溯到關羽出刀之前。
閻龎黃三人戰於雕紋木窗前,江上的一切盡收眼底,郭勝的忤逆,劉辯的謀劃,世家子弟的齷齪,展露的一覽無遺,直到看到曹操和劉備衝過去的那一刻,龐德公不禁瞪大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