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回身去看地上的她,也沒有側過臉來,衝她淡淡一笑。
他只是靜靜地看著不遠處漸漸平靜下來的風塵,與那從風塵中出的,身上不沾一點異色的黑裘女子。
“你不是靈眼,你是燕姑娘。”
鍾離燕明眸一顫,似是從他的言語間明白了些什麼,白皙的臉龐上閃過一絲慌亂,趕忙要伸出纖細的小手,去拉住他的衣角。
但王滿修前踏了一步。
離白裙的她遠了一步。
離黑裘的她近了一步。
“靈眼配不上你。”
言罷,音落。
天地間,有笑聲清亮。
是王滿修自己的笑聲。
他似是在笑,自己這句不知所言的胡話大約是終究沒能道出些什麼;他也似是在笑,那正緩緩朝自己走來的扶流雙眸中,蘊有幾分惱羞的怒意;他亦似是在笑,直至話音落下,唇瓣緊閉,自己也不敢回頭去再瞧一眼她的臉龐。
去瞧她晶瑩的眼眶,瞧他通紅的眼角,去瞧她楚楚動人的可憐神情。
去瞧她朱唇輕顫,哽咽開口,正要小聲道上一句‘白先生……’。
“來。”
月光裡,有黑影一道飛掠回了他的手中。
是青禾劍鞘。
王滿修稍稍垂首,忍者碎腕的劇痛,緊咬著唇瓣,將它重新與青禾劍配對在了一起。
是劍鞘納劍。
是青禾藏鋒。
世人常說,這天下七劍之中,素劍青禾不出則已;一出,則可一劍斬盡江南稻田,可一劍斷盡天下人活路。
世人不說,這天下七劍之中,唯有青禾藏鋒最甚雖拔劍出鞘時便有凜冽劍氣纏身,然這‘出鞘’二字,卻實則並不等同於‘出劍’二字。
所謂出劍,出的乃是劍氣、更是劍意、實是劍心。
氣破山河、意動乾坤、心納永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