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禮畢,仰首驚道“不想您也在此處。”
說是不想,實則心裡也沒那麼不想。
“昨夜雨疏風驟,本想濃睡,卻有極光參天,便是如此尋光而來了。”
秦玉骨歪首嫣然一笑,煞是有些俏皮。
她以纖手稍撫裙襬,令綿柔的邊角不至於拂翻案桌上的茶水瓷杯,再緩步走至白衣的身前,稍稍側眸瞥了眼面露窘色的紫袍,繼而回眸,衝王滿修微笑道“而小女子之所以有幸曉得王公子的事情,則是因為晚香姐昨夜已將公子您的事情,大體都在這屋內說了一遍。”
王滿修聞言一怔。
即是驚訝於這鴆晚香,竟是將這事毫不避諱地與眾人說道了;又是對秦玉骨對她的稱呼頗感好奇——‘晚香姐’,‘姐’,看來這鴆家與秦家間是頗為親密的關係了。
只是,這鴆晚香雖自外表看上去只是名不過二三十歲的丰韻美人,但再怎麼說,百年前的大夢始皇帝身旁便已有她的陪伴……這般一想,這鴆晚香的歲數不是大約要……
那哪能喚其‘姐’呢?再怎麼說,也得是‘祖母’那一級別的不——
“既然你都已是起死回生了,那你身中有始皇帝三分精魄一事便也隱瞞不了了。”
不知是否是猜到了王滿修的腦袋裡在想些什麼,身姿風韻的鴆晚香恰到好處地走出了朱門,側眸眯眼瞧了白衣一眼,令他當即不寒而慄了一瞬。
便見她抬指繞了繞髮梢,衝指尖輕吹了口氣,眯起的雙眸又恢復了平日的那幅慵懶樣,淡淡道“便讓這些隨你來真煌之人曉得,也無傷大雅了。”
王滿修眨了眨眼,覺得她所言倒也有幾分道理,便是對先前司馬先德嘴快一事不置可否了。
但是忽然,他又如同想起了什麼一般,再是立即抬眸掃了眼屋內,掃了眼面色尷尬的司馬先德、笑容客人的秦玉骨、垂首喝茶的鴆泠月、抱槍在懷的殷少。
王滿修看著殷少,眨了眨眼,有些猶豫地輕聲道“那她……”
“她不曉得。”
殷少搖了搖頭。
就見他稍側過身來,衝著花邊窗外揚了揚下巴“她昨晚便就這般陪在了他的身旁,沒進過屋內了。”
王滿修微微一怔。
便抬眸望窗外,望那黃沙飛揚的荒地上,那一輛蓋著白布的木板車,望那木板車旁、那一名背對花窗、身形苗條的黑衣佩刀人。
是張閃在木板車上。
是李詩在木板車旁。
不知始皇轉世。
只知他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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