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妖精本就長壽,生老病死這種事情無法與凡人共同,這五十歲的妖精指不定就和十三四的少女是處於一個年齡段……但,但理論歸理論,實際歸實際,這圍坐在首座旁的他們可都是人啊。
面對如此衝擊性的事實,眾人是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沉默——甚至就連那一襲偏偏白衣,也是神情複雜地輕嘆了口氣。
當然了,除了那最大大咧咧的一人之外。
“哈哈哈哈!看不出來,泠月妹妹你已經如此飽諳世故了呀!”
就聽那首座之上的步勤練哈哈笑道,是一邊拍著自己的大腿,一邊衝那灰袍揚了揚下巴,“虧我和這秦祿,還一直叫你‘泠月妹妹’呢哈哈哈哈……看來這以後,咱們是得稱呼你為姐姐才行了!”
見寨主大笑而起,周遭那些野蠻漢子們也紛紛鬨堂大笑了起來——雖說,儘管,他們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麼,但跟著寨主一起大笑就對了,還哪裡需要想這麼多呢?
見步勤練大笑而起,那灰袍又是一臉尷尬地站在原地,鴆泠月終於抬起腦袋來,嘻嘻一笑,輕聲道:“好啦,二位前輩,我方才是開玩笑的啦,這些事情都是媽媽告訴我的……是後來有好些次,鸞家姐弟在晚上悄悄拜訪我家,我才偶然認識她們二人的。”
眾人又是一頓。
就見秦祿眨了眨眼,瞧著這面帶笑意的紫裙,小心翼翼道:“泠月姑娘所言……可當真?”
“當真當真。”
鴆泠月笑著點了點頭,往白衣瞧了瞧,道:“若前輩不相信的話,可以問王公子的。”
秦祿聞聲眨眼,也順著她的目光,往王滿修看了去。
王滿修微微一愣。
他迎著眾人好奇的目光,是先沉眉思索片刻,再頓做恍然大悟樣,拂袖衝眾人作上一揖,神情堅定地答道:“在出發入這回廊之前,鴆家主倒確實說過,要小生好生照拂這泠月姑娘的……鴆家主說過,泠月姑娘年紀尚淺、涉世未深,便大約是不可能有見過半百春秋了。”
眾人聞聲頷首,頓時皆輕舒口氣,皆紛紛釋然。
儘管。
儘管對於壽命綿長的妖精來說,‘年紀尚淺、涉世未深’本就可以有別的含義。
儘管鴆晚香在王滿修一行人離開真煌城時,似乎也沒有說過這句話。
但……但大家覺得是,就是。
白衣稍稍地舒了口氣,拂了拂衣袖。
是微微低頭,不經意間與身前的紫裙相視而望。
便見那鴆泠月悄悄吐了吐舌頭,朝他莞爾一笑。
她笑得很嫵媚,嫵媚又成熟。
她笑得很靈動,靈動而稚嫩。
讓他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