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不認識,但那和尚與御醫卻肯定認識。我要做的是為他們保駕護航。”嶽棠反握住洪定手腕,凝視著他雙眼,“此處就交由你坐鎮了,在我回來之前,萬萬不能有任何差池。”
洪定急道:“這是什麼話?怎麼像訣別一般?向來都是將軍坐鎮,哪有副將坐鎮的道理?!”
嶽棠:“御醫方融不能有任何閃失,派誰去我都不放心。”
洪定一時語塞。隨軍來的三位御醫之首的方融,是現在太醫院中醫術最高明的醫者,且為人剛正不阿,兩袖清風,又因年近四十而沒有成婚無兒無女,父母也早已亡故,是以任何威逼利誘對他都沒有意義,是朝中難得沒有依附任何勢力的一股清流。他雖是御醫並不直接參與朝政,但因有前帝御賜的“上打昏君下斬讒臣”的鎮龍刀,只要一出現在朝堂上,所有人都會被震得立時嚴肅起來,無論如何也要給三分薄面。
此次抗瘟,女帝本不捨得他來,生怕他有個閃失,但他再三堅持,於是女帝終究放行,臨行前再三叮囑嶽棠一定要照看好方融。
洪定又問道:“你擔心有人趁你不在而有所行動?”
嶽棠點頭,說道:“不外乎那幾方勢力罷。北庭人是想用這疫病致使蘭溪六城駐軍和百姓盡皆死絕無人鎮守,那麼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侵佔六城,何況他們有所謂惠王的割城契約在手,看起來名正言順。”她感慨道,“這二十年來皇權已兩易其主,內亂未平之下若再添外患,大夏就真的……”
要亡了。
洪定見她臉色沉沉,故意逗趣道:“還二十年來,二十年前都沒有你呢,搞得這麼老氣橫秋的。”
嶽棠也笑了笑,過後又怔了怔:“你說,這世上真的有聖人麼?”
洪定也愣了:“這是什麼話?哪有這種人?”想了想又道,“方太醫算嗎?”
嶽棠:“算吧?不過他很兇,總是發脾氣。”她想起雪地中那個沐金的身影,“聖人都不發脾氣吧,笑起來很溫和,很清澈。”
還很好看。
洪定隨意笑了一下,說道:“哪兒有這樣的聖人,有這樣的聖人早被吃得骨頭都不剩,定是裝的,就像從前那些人一樣。”
是啊,就像從前曾遇到過的滿口仁義道德的那些偽君子一樣。
“也是。”嶽棠帶著點心安又帶著點不確定,“我也不信。”
親自查探過雷行和尉遲執明的看押情況,又看過四位小公子及送來的藥材,與洪定再次確認抓捕城中投毒之人的方案,又重新整頓了佈防之後,嶽棠帶著方融和夜世廷藍與三十精銳趁著夜色出發了。夜世廷藍叫得跟殺豬一樣不願跟隨嶽棠赴險,嶽棠直接讓人把雪懷綁來,要當著夜世廷藍的面把雪懷給扒光,嚇得夜世廷藍立即答應下來。
臨走時雪懷一直送到很遠,嶽棠十分不耐煩地趕他回去,再次拒絕他想一同前往的請求,還言之鑿鑿:“你和夜世一起去是想一起逃跑麼?你留在這裡,他才能安心為我帶路。”
“夜世廷藍!夜世廷藍!”夜世廷藍叫起來,“給我把名字念全!”
嶽棠不理他,雪懷說道:“獠牙峰艱險難行,我自認輕功尚可,可以幫上你的忙。”
嶽棠嗤笑:“你又怎知我輕功不行?”
雪懷:“並非否認將軍的輕功,只是將軍並未深入過北庭,如此冒險躍進有些不妥。”
嶽棠勾唇一笑,忽地伸手握住雪懷的臂膀,將他拉向自己。雪懷未料到她有此舉,被她拉拽靠近,反應過來時要再掙脫,卻不料她手上勁力頗大一時未能掙動,就眼睜睜看著她靠了過來,靠得極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