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一切都是要將蘭溪這潭死水徹底攪出漩渦,讓沉匿在其底的汙穢全部顯形!
洪定曾質疑這樣做的風險過大,事情很容易失去控制,但嶽棠堅持如此,因為她一直篤信“不破不立”,最初大哥給她的兵士就是一盤散沙,邪門歪道歪瓜裂棗什麼都有,被她重壓重整之下煥然一新,成為令暴徒震動的幗英新軍!
她知道蘭溪病體沉痾,不下猛藥無法起死回生。她也知道自己兵行險招極有可能因此兵敗如山倒,但她別無他法。
或者說,她必須置之死地而後生。
進入蘭溪於她而言,本就像是進入了一盤死局。
執棋人是她也非她,她是將帥又是馬前卒,事事避無可避。
加之前幾日,父親的第三封書信到了。淡紫色月下流水的火漆已堆積了三個,她全都沒有拆。
她不敢看,亦不能看。
父親的安排,父親的計劃,父親的運籌,父親的命令……都會成為她的安排、她的計劃、她的運籌、她的命令——的絆腳石。
將書信一壓再壓,她施行著自己的計策。
她不管到底有幾股勢力在蘭溪攪動風雲,也不管每股勢力到底誰與北庭牽扯更深,更懶得弄清楚鄰城與蘭溪千絲萬縷的關係,她要的只是——
疫病消除,百姓安寧。
幗英大捷。
僅此而已。
她算到了今夜會在獠牙峰遇襲,想借刀殺人了結她的人可是太多了;她也算到了遇襲後恐怕難以脫身,於是帶來的都是擅長突圍的好手;她還算到了今夜主營會有大劫,但她相信洪定能按照計劃和部署妥善處理……
除了雪懷。
她沒算到他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