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懷一時無言,也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彷彿也看到了很遠的地方,輕聲說道:“善惡好壞本就難斷,將軍戎馬多年——我相信將軍救下的性命比將軍所造的殺孽,要多得多。”
嶽棠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雪懷。他的側臉在月光的映照下顯得瑩潤柔和,泰然鎮定。
“不是隻信自己麼,”她笑道,“又信我了?”
雪懷的唇角含著笑:“將軍信我,我自然也信將軍。”
“誰信你——”嶽棠一句頂撞立時出口,卻被雪懷一個回眸生生推了回去。
瞭然,平和。
包容,安寧。
是她從未見過的憫度世人的目光,彷彿真是法座上的佛陀,容她忍她,知她明她。
她輕輕嘆一口氣,將那未說完的話盡數嘆去,下巴墊在他的肩膀上,輕輕闔上眼睛。他似有所感,低聲:“休息一會吧,見到訊號了我叫你。”
她無聲點頭。
夜世廷藍走過來,看了看雪懷,又看了看他背上閉著眼睛的嶽棠,湊近低聲說道:“雪,你手臂不酸嗎?”
雪懷:“挑水慣了。”
夜世廷藍:“挑水挑這麼久嗎?”
雪懷:“練武的時候比這還久。”
夜世廷藍理解地“啊”了一聲,又問道:“你揹著一個女子的事情要是被你師父和寺裡其他和尚知道了……”
雪懷:“助嶽將軍,便是助蘭溪助惠王殿下,師父他們明白的。”
夜世廷藍點點頭:“你要是累了就說,我幫你託著點。”
雪懷:“好,多謝。”
雪懷說完,微微偏了偏頭,餘光瞥向身後。
這一次,他沒有被掐。
他回正了目光,平和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