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棠也看著被火雨石流襲擊的城池,答道:“殺了。”
雪懷輕輕側頭:“難過嗎?”
嶽棠詫異地看他:“你不應該為無辜百姓說說話嗎?”
雪懷的唇角潤了些淡得看不出的柔和:“他們不無辜。倒是你,難過嗎?”
嶽棠重新看向天上流火,自嘲般嗤笑:“好像已經,感覺不到難過了。”
“世間無知者眾,烏合之眾廣。”雪懷淺淡道,“將軍年紀頗輕,已被傷過多次了嗎?”
嶽棠失笑:“佛法就這麼精深嗎?大師年紀輕輕,也像是看破紅塵了。”說完自己笑得更深了一些,“出家人是不是都這樣?入了佛門別的先不說,先要學會看破一切。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是吧?”
雪懷微笑:“將軍敏慧。”
“敏慧嗎?”嶽棠下巴抬了抬示意雪懷聽城中隱隱傳出的慘叫聲,“我還是看不破,還在為權勢為仕途蠅營狗苟。”她瞥眼笑著看他,“出家人不是應該遠離我這種人嗎?”
不是應該最看不起我這種人嗎。
為何你,還能如此平靜地與我並肩而立呢?
她以為他會說出點什麼安慰人心的話,卻聽他說了一句:“眾生平等。將軍與旁人並無不同,沒有什麼‘這種人’或是‘那種人’。”
她的神色立時冷了下去,只不過是不動聲色的。
並無不同。
是的,並無不同。
她一直渴求在眾姐妹之間有所不同,在父親心中有所不同,在女帝心中有所不同,而如今被人判定——並無不同。
他也許是無心之言,但她卻如遭錐刺。
暗暗深吸一口氣,在心裡自嘲自己許是因為受傷而變得如此敏感了,竟會在意一個不相干的和尚的三言兩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