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定都有點結巴了:“他、他救了您的命,我一直、一直感激他來著……他礙著您什麼了嗎?”
嶽棠語調涼涼:“他現在是蘭溪的主事人,即將領受百倍於我的大功。”
洪定:“那都是因為他假扮惠王。如果他恢復為僧,至多您給他請功成為住持也就頂頭了。”
嶽棠歪頭笑著看他:“你在為他求情。”
洪定連連擺手,道:“屬下絕沒有那個意思,不管您要處置誰,屬下都聽您吩咐!”
嶽棠笑了:“罷了,你去吧,我再想想。”
洪定再次行禮,離開了。
待他走遠,嶽棠沉眸瞥向桌上的一封信,那上面是父親熟悉的字跡,寫了一件很久遠的舊事,清楚明白地告訴她了一件事的前因後果——
那年遇狼,嶽松為何能在後來佔下營救嶽棠的功勞,為何細節能得分毫不差?
因為嶽棠身邊有嶽松的人。
一個從未顯露過端倪的人。
嶽榮沒有明,但字字句句都指向了洪定。
另一封信上嶽榮提及北庭的夜世家族有一明面上的棄子暗地裡的悍將,深入大夏邊境蘭溪六城已至少一至兩年,具體行為不明,但曾與惠王、雷孝尉遲執明等人及其他城主有過接觸,不僅令北庭軍在邊境劫掠且總是抓不住頭目,還令邊境軍費開支大大增加,更時時伺機而動,妄圖將邊境六城納入北庭版圖。
此人不必多想,定是夜世廷藍無疑。
其餘信函都是嶽榮得知蘭溪事態發展後做出的各種指令,卻都因嶽棠拒看而無一得以實施,連這幾封能極大擾亂嶽棠心神的信函也沒有應時應景地看到,於是在最後發來的一封信裡,嶽榮行文中的措辭放緩了不少,命令的詞句也輕淡了許多,甚至難得有兩句關切嶽棠身體的話語。
這最後一封信的抵達日期,是在嶽棠將北庭軍圍殺城內大挫北庭銳氣之後的第四,正好是飛鴿傳書一去一回的時間。
而她明明一直命令洪定派人射殺所有從蘭溪飛離的信鴿,遠在京城的父親仍然能十分準確地收到蘭溪的一切訊息。
呵,跟隨自己多年出生入死的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