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潭:“那便好。主人命我轉告,明晚邀您一同上清沐山,議和地點改在淨空寺。”
雪懷微訝,寒潭又遞給他一個頗大的包袱,道:“主人命我轉交。”再微微頷首致禮:“無他,在下告退。”罷一個急退,閃轉了兩下便不見人影。
包袱入手沉重,雪懷進屋後開啟一看,上面的是一套侍衛衣衫,與經常在嶽棠身邊行走的侍衛的慣常裝束,衣衫鞋襪一應俱全,還有一套假髮。雪懷將衣衫和鞋拿起來看了看就知道這都是按照自己的身量趕製的,心中不免一陣柔軟。衣衫下面是拜祭所用的元寶蠟燭紙錢,一串葉紫檀佛珠,一包時令瓜果,一束清香。
雪懷心中最為柔軟的地方又被揉了一把。
她都知道。
種種遺憾憤恨,層層悵然迷惘,她都知道。
世間最難是懂得。
走過長夜,行經荒晝,以為閱遍人間事,卻唯獨不曾遇上懂得。
原本在山頂上議定的議和地點是在邊境交界處的一處山谷,易守難攻且容易發現埋伏。清沐山雖也緊鄰北庭,但山勢平緩,唯獨山頂有個險峰,易守也易攻,並非議和的首選之地。
臨時更改,只是為了圓他一個心願吧。
雪懷剋制自己這樣想,他告訴自己,這定是嶽將軍有什麼新的周全佈置,定是因清沐山有什麼別的優勢自己沒有想到,定與自己無關。
但更加剋制不住地去想,她真的是為了他。
收整好包袱,靜坐閉目,默唸靜心經文,但直唸了七十多遍卻毫無用處,心窩深處不僅沒有冷靜下來,反而更燥熱了。
果然,諸神佛,高深佛法,都不管用。
雪懷微微苦笑,在這苦笑裡卻又醞著絲絲的甜。
罷了。
罷了吧。
雪懷凝眸看向窗外,茫茫雪勢轉了一些,飄飄灑灑地輕落在地。
上的雪終歸要落於大地,就像他的心,終究要去往他的歸處。
無可逆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