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之後,黑烏色的袍子被揉成一團丟在地上、白晃晃的肉體上下起伏顫抖、鮮紅色的液體緩緩流下……夾雜著呻吟和喘息,還有淫笑和悶叫,構成了她因疲憊或失血而頭暈目眩時眼前揮不去的難堪場景。
但這件事,嶽柏不准她再提,還要她許諾不尋嶽松麻煩。她一直以為嶽柏一心為了岳家,不願意有什麼兄妹相殘的事件發生,所以才告誡她不準再提,當時連這救了她的二哥,也一併恨得牙癢。
卻沒想到而今,他為她復了仇。
嶽棠從車窗看向前方騎馬行進的嶽柏,他的背影如山如松,硬挺不屈。
看似無情卻有情嗎?
放下車簾,她低聲喚車外的寒潭:“寒潭,偷偷去看看嶽松的屍首是個什麼模樣。”
寒潭:“是。”
白好奇道:“屍身還能是什麼模樣?中毒死的嗎?你為什麼要知道那慘狀?”
嶽棠:“他死得越慘,我越高興。”
白:“哎呦你們這富貴人家,兄妹之間有點真感情嗎?”
嶽棠輕輕一笑:“還是有的。”
進京那日陰雨連綿,寒風撲面,令馬車中的嶽棠裹緊了絨氅。聖上有旨意命他們一進京立刻入宮面聖,於是也顧不得回府修整,嶽柏將兵馬駐紮在城外後,便與嶽棠遞牌進宮。
寒潭帶著老白尋住處去了,白執意留在嶽棠身邊保護她,於是扮做嶽棠的侍女一同入宮。一行人進入皇宮後便分頭而走,由宮人引路前往各自的整理儀容之所,沐浴更衣後方可面聖。
容華殿是專供入宮女眷沐浴更衣的宮殿,沐浴池中的水由宮外的山泉引來,燒熱後注入池鄭嶽棠靠在池壁一側,看著眼前水汽蒸騰,享受著氤氳暖意,又見白在池中開心地游來游去,令她頗為放鬆。
“嘩啦”一聲,白在她對面從水裡鑽出來,開心地笑道:“我好久沒有游水啦,今可算是跟著你享福啦。”
嶽棠淺笑道:“時辰尚早,你還可以再玩一會。”
白想要湊近她,嶽棠制止道:“不要靠太近。”
白奇怪地看著她:“為什麼?”
嶽棠微微下縮,脖頸以下都埋在水裡,拒人千里的樣子:“我不習慣靠得太近。”
白知趣地點頭,想起方才游水時無意瞥了幾眼,彷彿看到嶽棠身上有不少傷疤。
也許她不願意被人看見。
白這樣想,又遊遠了些。
嶽棠見白遊遠,又冒出來一些,鬆垮地靠在池壁上。她在水下輕輕撫摸自己肌膚上那些永遠去不掉的傷疤,想起白所帶的那些箱子裡,有雪懷為她備下的祛疤痕的膏藥,又有些氣惱,心裡罵著雪懷嫌棄自己的疤痕,但卻又知道他不是那樣的人。
掬了一捧水撲在臉上,嶽棠嘆了一口氣。
都什麼時候了,竟還在想著他。
已回到龍潭虎穴般的京城,進入了人人都不知道長了幾個心眼兒的皇宮,即將打起十二萬分心去面聖,竟還有心思想他。
自嘲般一笑,引來白的疑問:“怎麼啦?泡在池子裡你已經嘆了三五十回氣了。”
“這麼多?”嶽棠嗤笑,“你數了?”